郭苑神色一顿,舔了舔唇瓣在桌边坐下,倒了杯水,却不喝。
手指沿着茶杯打转,开口道:
“你要给萧千隐买什么?”
洛长愉了然一笑,随即也在桌边坐下,眼眸含笑的看向季余。
被戳破心思的季余,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她送了我发簪,我也想还礼……”
郭苑将水一饮而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着季余,甚至声音都隐隐不对。
“萧千隐一直把你当弟弟,你干嘛一个劲儿的凑上去,没了她地球是不转了吗?”
干嘛一棵树上吊死!
这句话太过惊世骇俗,郭苑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眼神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思。
季余微微一愣,攥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开口道:
“可是……我们的姐弟是不作数的啊……再说……她也未必对我无意……”
脑海中突然浮现对方给他擦药的景象,后背隐隐传来手指摩擦的感觉。
或许之前确实对他无意,如今可说不准了,有了盼头,他更不会放弃!
“阿苑,你知道何为喜欢吗?”
季余放下茶杯,转身向柜台走去,一边熟练的拿出笔墨纸砚,一边对郭苑说道:
“见之便心生欢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分开会思念,看见一花一树都会想与之分享。你的眼前时时是春天的多彩和绚丽,只想与她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洁白的纸上用黑字写着:
‘长相厮守’
“那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感觉。”
季余单手托腮,一手执笔,歪着头看向呆愣的郭苑,那双眼眸清澈动人。
泛着浓浓情意,似满天繁星闪耀。
不可否认,郭苑在快节奏的时代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周围人关于爱情的讨论。
听到更多的是:
对方送了什么礼物,是昂贵还是稀有。
对方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什么样的自身条件,在这段感情中,谁付出的更多。
谁吃亏了,谁捡到便宜了。
甚至,今天见面明天开房比比皆是。
真情,反而一文不值,受尽耻笑。
他突然理解了很早之前看过的一句话,今日想来格外深刻: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
夜里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喝醉酒的女人东倒西歪的从酒肆中出来。
凑近一看,赫然就是白日里恼羞成怒的那个女人,此刻她孤身一人往家走去。
“嗝~”
女人闭着眼睛打了个酒嗝,晃动间不小心撞到路人身上,正要蛮不讲理破口大骂时,却发现对方人多势众。
黄玥抬手弹了弹刚刚被撞的肩膀。
嘴角的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
女人怂了:“对不住,没看见。”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却被两个女人按住肩膀,不顾女人强烈挣扎,拖进了后巷。
身后传来惨叫声和暴打的皮肉声。
黄玥倚着墙‘啧啧’两声,扬声对着后巷方向喊道:
“姑娘交代了,让咱们好好教她做人的道理,你们可别心慈手软。”
“好嘞,收到!”
旁边一个吊梢眼的女人凑到黄玥身边,一脸好奇的问道:
“东家,这女人犯啥事了?还劳您亲自出马。”
城北势力通通喊黄玥为东家,毕竟现在是商贾老板,可不是土匪三当家了。
“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记住了,城南有家书肆,那里的人一根汗毛都不能动。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吊梢眼连连点头,暗暗记在心里。
黄玥大大伸了个懒腰,胸前饱满呼之欲出,看的旁边小妹一阵羡慕。
星梅从一侧走来,眼神瞥了一眼传来惨叫声的后巷,并没有过多停留。
“你城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顺利个屁啊!天天和人干架,我真怕哪天司狱司的人找上门来。”
民怕官,黄玥有前科更怕啊!
星梅却勾唇一笑说道:
“放心好了,一切有主子呢。”
黄玥并没有太过放心,毕竟,萧千隐熟识的孟艳只是一个小头目而已,出了事,她可兜不住。
后巷动静越来越小,黄玥也明白差不多了,不由得感慨一句:
“姑娘这个‘弟弟’可真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哦~”
星梅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哒哒哒!”
一个小妹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满脸惊恐的向黄玥说道:
“东家不好了,出人命了。”
原来黄玥开的青楼金粉梦,有两个恩客因为小倌儿大打出手,下人拉架时,竟失手将人推到石阶上。
血流如注,一命呼吁了。
黄玥听后眉头紧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被人阴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情况怎么样?”
“司狱司来人了,不仅将金粉梦封了,还将楼里所有下人全部带走了,东家这可怎么办啊?”
黄玥暗暗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旁边的星梅,星梅点点头:
“你先去看看,我一会儿就禀告给主子。”
黄玥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才转身离去。
星梅抬脚去了后巷,只见女人被揍的很惨,犹如一摊烂泥似的瘫倒在墙角。
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去。
————书房
书房里萧千隐端坐在圈椅中,烛光幽暗,影影绰绰间看不清女人脸上的神色。
星梅站立在一旁,等待吩咐。
“告诉黄玥,既然她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今夜寅时将春景楼用大锁锁住,一把火给我烧个干净。”
不是想出事吗?那我们就将这个事,闹得越来越大,借此立威。
“是。”星梅应道。
萧千隐摆手挥退星梅,整个房间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指点轻点桌面,嘴里喃喃自语道:
“钱——栢——”
平江城七品推官,主管推勾狱讼,司法监察,是司狱司的一把手。
也是孟艳的最高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