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雪哪里会被这样的小屁孩激怒。
“我才没这个闲心对你说教,只是站在国公夫人的角度,不想让你在这儿让她烦心罢了。”
“你凭什么站在我大伯母的角度?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蒙九郎插起腰,明显是恼羞成怒,说话越发没有遮拦。
“一家人?那怎么没见你大伯母出宫的时候,你在宫门口迎接?国公夫人被你连累入宫受训,你倒好,在这里装大爷。脸都丢到陛下面前了,还敢叫嚣,没教养,没眼色就算了,还厚脸皮。说你是猪都侮辱了猪。”
趁着蒙九郎被她连珠炮似的攻击惊呆,一张嘴准备回击的时候,陆鸣雪将从影壁上扣下来的土块塞进了他的嘴里。
“呸呸呸!什么东西,呕!”
蒙九郎忙不迭地往外吐口水,而她早跑出去八丈远。
“你给我吃的什么!”
陆鸣雪做了个鬼脸:“这叫德行丸,缺什么补什么,知道吗?”
被她拐着弯儿地骂缺德,蒙九郎气得七窍生烟。
偏偏她已经跑进了国公夫人的院子,那院子里外都有人守着,绝不是他能作乱的地方。
只能原地跳脚,还不敢大声咒骂。
毕竟以前他干过这事儿,没一会儿就被院子里的人抓起来教训了一顿。
他还没地儿说理。
行!这陆鸣雪总有要离开的时候,等她出了镇国公府的门,他再好好教训她!
蒙九郎一天天无所事事,在客人出入的侧门一蹲就是两个时辰。
他都睡了一觉醒了,看外面天色都暗下去,心道这陆鸣雪怎么这么不要脸,真当这儿是自己家了不成?
才想起来找人问问,便听那仆人怔愣道:“姓陆的?您说的是陆少夫人?她早出府了,和国公夫人一起从正门走的。”
“什么!!!”
蒙九郎感觉进入胃里的“德行丸”的味道又翻了上来,两眼一黑就要晕倒。
*
而此时,陆鸣雪和阿姜已经回了医馆。
国公夫人坚持孤身入宫,荀姑姑也只能在宫门口等着,她们便先回医馆,等待消息。
医馆这些日子病人不少,天气越发寒冷,着凉风寒的人不少。
好在阿姜教出来的徒弟都能对付,她空闲的时候,便专心钻研医书和疑难杂症。
回到医馆的时候,莫介一拿着抹布正在到处擦桌子。
他不懂医,在医馆待着也只能打杂。
阿姜从二楼下去,站在楼梯上探出头。
“莫介一,我饿了,给我和阿雪去隔壁的酒楼买些饭菜回来。”
莫介一将抹布一扔:“我没钱!”
阿姜将国公府给的一袋子诊金直接扔给他:“拿去,没了再找我要。”
莫介一满脸黑线。
好像不是钱的问题。
便听有好事的病人笑道:“姜大夫阔气,莫小哥要是不愿,这活儿我接了。”
另外的人忙道:“我也行!”
“我,姜大夫我也行。”
莫介一脸更黑了。
“你们这一个个身板差得嘞,你们给我买饭菜,我还怕你们把病气过到饭菜里!还是莫介一去,你身体健康。”
这算个狗屁理由啊!
莫介一看了眼阿姜,满眼的哀怨。
阿姜皱眉,想了想,道:“你不是爱吃酒楼的碎鸡藕圆子吗?还有糟鹅掌,都捎上一份,全给你吃。不许吃冰醪,现在天气冷。”
莫介一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完,拿起钱袋子就出去了。
“原来莫小哥是自己嘴馋啊。”
“他咋这么死心眼儿呢?钱袋子在他手上,他想买些啥就买啥嘛。还非得等姜大夫吩咐?”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姜大夫记得莫小哥爱吃啥,这样莫小哥心里才舒坦。”
“有道理有道理。”
阿姜早回了房间,接过陆鸣雪递过来的一杯暖身茶。
“这个国公夫人,今天这么一弄,前面所有的治疗全部白费。”
阿姜摇头叹气,活像个白胡子老头。
陆鸣雪看向窗外,也是满脸的担忧。
“没办法,她要做的事太重要了。”
“她是准备入宫告御状?镇国公害死自己的儿子,当真不是东西。”
窗外黑云压顶,似是风雨欲来。
叶片落尽,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摇摆,无所依凭。
“恐怕是谋逆之类的大罪,她不想连累旁人,所以才坚持一个人入宫。”
“谋逆?这镇国公是想自己当皇帝?真是疯了,在镇山关当土皇帝不够,非得挑起战端是吧?”
阿姜满脸义愤填膺。
陆鸣雪道:“是啊。他们明明已经拥有很多,可从来不知满足。”
“这就是我讨厌北城那群人的地方,医术就是医术,他们却想拿来讨好献媚,或者阴谋害人!做官做宰,为国为民,也不过是他们的借口,他们只是想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罢了!”
难得见阿姜这么生气,陆鸣雪想到当初她决定嫁入庆丰侯府时,阿姜也气得好久没理她。
她的话也没错,对于这些世家来说,保住家族的尊荣才是最重要的,家永远大于国。
这才是陛下想要铲除他们的根本原因。
留着这样一群吸着天下人的血供养家族的吸血虫,百姓如何得生?
又听阿姜道:“国公夫人有此义举,不枉费我当初破例,答应你给她看病。”
陆鸣雪笑了笑。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从窗户外飘进来。
两人吓得浑身汗毛自立,站起来抱作一团后退几步。
“什什么人!”
那黑影忙单膝下跪,姿态恭敬:“陆姑娘,属下是卫小将军派来传话的。”
原来卫封寒出宫之后,便来医馆找她。而当时她已经随着阿姜去了镇国公府,恰好错过。
他原本想在此等候,却遭到莫介一的阻拦。
一刻钟前,他想再来一趟,又接到了入宫的旨意。
而这“黑影”是身着皂服的卫家府兵,只是比起陆鸣雪之前见过的,级别更高,所以才一身黑,脸也看不见。
“饭菜我都买回来了!”
莫介一一脚踹开门,便看见站在窗下的黑衣人,顿时警戒。
“什么人?!”
阿姜忙道:“别急!放下饭菜再说话!”
那黑衣人却像是一张纸片一般,轻飘飘地从窗户飘了出去,消失不见。
莫介一看她俩神色如常,便没追出去,哼声道:“啧,轻功好了不起?”
陆鸣雪道:“比你好?”
莫介一斜她一眼,像是在说她明知故问。
“不过,”莫介一咬着筷子,“轻功这么好的人,在京城,我之前从未见过。他怕是从别的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