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位妹妹都赏了,本宫也不能少,近日得了几匹好料子,拿回去给你家女儿做几身衣裳吧......”
白蕊姬拧着眉头,她曾经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知道底下人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从未短过身边人的东西。
虽说孝贤皇后是她的仇人,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如懿做事,比不得孝贤皇后。若是孝贤皇后在世时,要省也是从自己身上省,绝不会生出如此小家子行径来。
“谢娘娘!谢几位娘娘恩赏!能得几位娘娘体恤,是奴才的福气......”田姥姥闻言感激涕零,连忙磕头谢恩。
嬿婉连忙打断她:“好了好了,恩也谢了,快跟着去领东西吧,先将东西拿给你女儿要紧,去吧!”
她看了眼意欢的脸色,摆手打发田姥姥回去。
待田姥姥走远,身边都是自己人时,意欢才满怀心事开口:“从前只当皇后娘娘宽厚体恤人心,但......”
她的体恤,好像从未为底下人着想过,或者根本就轮不到底下人。
嬿婉摇摇头,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如懿的事:“舒妃姐姐,皇后娘娘身处高位,自然无法切身体会底下疾苦,她身份尊贵,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呢,这事便让她过去吧,左右田姥姥的女儿已经有银钱救治了,别引祸上身才好。”
“哼,哪里是无法切身体会,我看她就是沽名钓誉,若是孝贤皇后在,哪里会有这种事?她虽然勤俭,也从来是以身作则,从未克扣过下人的赏赐,你我皆是底下爬上来的,虽说只是几十两银子,也足够买条人命了,这田姥姥的女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她饱读诗书,却不懂何不食肉糜的道理,她日日锦衣华翠的装扮着,随随便便一件儿东西也够赏人的,她行她的善,却要挪底下人的东西,真不知她到底是行的什么善,不过是再徒增罪孽罢了......”
白蕊姬可不惯着她,她素来性子直,想说什么便说了。
这话完全说到嬿婉心坎儿里去了,她忍不住向蕊姬投去赞赏的眼色,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忍着等她说完再嗔她:“行了,少说两句吧,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这也够玫妃姐姐你喝一壶的。”
意欢闻言亦是微微叹气,心中也有些赞同蕊姬的话。
她话糙理不糙,皇后娘娘虽有一颗对皇上的赤诚之心,可论管理后宫的能力,确实比不过孝贤皇后。
皇后的行径,她一个妃嫔也不好过多置喙,只能压在心里作罢。
只是没多久,如懿便召她到面前说话。
“本宫刚刚生下五公主,没来得及去瞧你,这几日身子好些了吧?”如懿带着抹额,十分虚弱的靠在床边细声询问道。
这样子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关切的。
意欢本觉得鸡汤的事也许只是意外,正想说话,抬眸看见她抹额上镶嵌着的,正闪着光的大颗宝石,想起当日在花园碰见的田姥姥,她那一副愁苦模样还在脑海中历历在目。
她突然心口有些堵,淡淡回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日后无须再往臣妾处送汤了,这天儿热,太医说这些大补之物臣妾喝多容易上火,臣妾体虚,得好好静养。”
这句话堵得如懿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口,最后只憋出了一句。
“是下头的人思虑不周了,本宫忙着生育五公主,这些事都是吩咐下头的人去办,许是她们办的不尽心,回头本宫再好好说她们。”
见她将事推到下人的身上,意欢长叹一口气:“皇后娘娘向来心善,但该不止想到臣妾,也该思虑一番下人的苦楚,她们尽心尽力做事,总该好好待她们,臣妾近日精神头不好,还是先告退了。”
下人向来是看主子的脸色做事,若不是如懿授意,意欢是不信底下人会自作主张。即便这是她的无心之失,此事也是她心中难以跨越的隔阂,意欢不愿跟她再过多掰扯下去。
“去吧。”
如懿点点头,她不明白意欢话里的意思,虽然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但还是放她走了。
“娘娘,这舒妃娘娘的性子越发孤傲了,是不是因着十阿哥早夭的缘故?”容佩一直在外头候着,等着意欢走了才进来开腔。
如懿闻言摇摇头道:“不知从何时起,意欢就不再叫我姐姐而是叫我皇后娘娘了,罢了,许是十阿哥早夭,她神情恍惚这才生疏了,本宫没将坐胎药的事告诉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责怪本宫……”
如懿心绪杂乱,她近日忙的焦头烂额,即便发觉意欢同她生疏了,也实在是顾不上修复这层关系。
“不会的,舒妃娘娘最是明事理,不会同娘娘计较这些的。”见皇后脸色不佳,容佩柔声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没几日,蒙古巴林部的小女儿被送往京城,一入宫,皇帝便封了贵人的位分。
不比前世,如今皇帝最是忌讳后宫妃嫔仰赖母族,加上政事繁忙,这巴林氏一入宫并未受皇上召见。
如懿尚在月子期间,还是由嬿婉协理六宫,因此巴林氏入宫的事宜皇帝都交给她去办。
巴林氏性子不比意欢好亲近,她是皇后一党,素来喜欢贴着皇后,是无论怎么讨好都不会亲近自己的。
嬿婉亦是不喜她,既然拉拢不来,索性给她个下马威好了。
先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体统,省的她和那个同是蒙古的恪贵人,仗着身后是蒙古四十九部,便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
她想起上辈子长街骂娘之仇,眼珠子一转,亲自求到了太后跟前。
“你今日怎么有事来找哀家?巴林氏进京一切可还好啊?”太后低头啜饮一口茶水后抬眸望向嬿婉。
嬿婉丝毫没有遮掩,直言说明来意:“皇上让臣妾协理六宫,如今巴林氏才入京,对宫规想必还不太熟悉,臣妾在想要不要派嬷嬷去教导她宫中礼仪,也免得冲撞了皇上。”
“这种事你自己安排便是,拿到哀家面前说,想必没有那么简单吧?”
太后瞧出她藏着自己的小心思,饶有兴致的斜睨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