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何要突然拉我入慎刑司?”
凌云彻下意识防备起来,手中的刀被攥得紧紧的。原本放松的身形,也立即戒备开来。
进忠不屑的勾起嘴角,微微侧头,上下打量过面前的凌云彻,察觉到他将刀往前挪动想要横在胸前戒备的动作更是觉得好笑。
他狞笑着,不屑一顾的上下打量他的动作。
“凌侍卫,这可是御前,皇上可就在里头呢,你不会想当着皇上的面动刀吧?小爷劝你还是识相些,也省得多受皮肉之苦,毕竟光是这慎刑司就够你受的了……”
进忠阴沉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从地狱里穿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隐隐回荡。
凌云彻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面前的进忠虽然是一副笑脸,可透过他幽深的眸子,凌云彻察觉到一丝清晰的恨意。
恨?
进忠为何会恨自己?
凌云彻仔细回想,这么多年,他一直战战兢兢在御前当差,两人之间交集不算多,更谈不上有过得罪。
凌云彻知道此时不是与他争论的时候,至少先弄清楚原由。
凌云彻软下身段,将刀往身后放,询问道:“进忠公公,皇上可说为何要拉微臣入慎刑司……”
“皇上的决定可是你一个汉军旗出身的小小侍卫能质疑的?别啰嗦了,走吧,我可还有差事在身,若是耽搁了,你赔不起……”
见他垂死挣扎的模样,进忠脸上笑意更浓,他懒得同他纠缠,一甩手中净鞭,四面八方猛地冲出几个带刀侍卫。
他们动作很快,趁着凌云彻不备,从后面一棍子打落他手中刀鞘,几个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凌云彻按倒在地。
“你!你竟敢……”
凌云彻被死死按在地上,头上的帽子被打落在地,脸上粘着不少灰尘,模样甚是狼狈。
身后有好几个人压得他动弹不得,任凭凌云彻涨红了脸使劲也无法挣脱。
进忠饶有兴趣的打量他在自己面前匍匐的模样,凌云彻越屈辱,他就越兴奋。
“小爷我有什么不敢的,是皇上要押你入慎刑司,你在这支支吾吾的拖延时间,那就帮你一把咯,把他嘴巴堵上,带走!”
说完,进忠连个目光都懒得施舍给他,转身昂首挺胸的走在前头,只余紫衣蟒袍华丽的一角衣摆落在眼中。
旁边人眼疾手快的拿破布将凌云彻堵上,回首看向养心殿,凌云彻瞳孔骤缩,连挣扎的力气都在逐渐变小。
进忠不肯告诉他皇上将他打入慎刑司的原因,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上发现了什么?
还是有人在背后使计?
不容他细想,慎刑司阴森的大门便出现在他面前。
刚一踏入,鼻尖便能闻到里头散发的久久不见天日的腐朽气息,其中还隐约还能嗅出里头藏着的几丝血腥味和腐臭味。
凌云彻脸白了又白,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绑在了刑架上。
嘴巴的破布一被拿下,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进忠公公,这位不是御前的……”掌刑太监见到是凌云彻,连忙跟进忠确认。
这位不是之前救了皇后娘娘被破格提升的么?
怎么今日跑到慎刑司来了?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什么大人物都往慎刑司里塞,先前是皇上的海贵人,今日又是御前二等侍卫……
“如今已经不是了,他在御前犯了错,皇上要审他,审完便从哪来回哪去了……”
进忠揣着手,见凌云彻被死死绑在架上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一般,心情是难得的愉悦。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好好教训这位……凌大人了……
“那小的这就去审他……”
掌刑太监刚要过去动手,下一秒便被进忠拦住了。
他勾着嘴角看向被死死绑住的凌云彻,眼底划过一丝恶趣味儿。
“不,小爷我要亲自动手,拿刑鞭来。”
说罢,进忠将净鞭交到他手里,又抬手接过另一个掌刑太监递来的刑鞭。
慎刑司的刑鞭大大小小有十余种,而进忠手上的那一根由麻绳编织而成,与寻常不同的是,进忠手上的这一根在编织时,加进去短而密的铁针。
平时的铁针会顺麻绳的方向并不显眼,可当麻绳浸泡过水后膨胀,期间的缝隙会更加紧实,铁针也会跟着立起。
根根竖起,泛着丝丝寒光,光看见便会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给犯了重罪的奴才们用的,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没有人能顶过十鞭。
这玩意太过残忍,鲜少会用到,凌云彻算是有福气的,一来便能碰到这个大家伙。
进忠满意的看过一眼鞭子,同地府爬上来索命的恶鬼般幽幽走到凌云彻跟前。
“十三阿哥夭折,皇上查到小阿哥身边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有人说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容佩与你有往来……小爷我问你,那些东西是不是皇后娘娘派你送到缄亲王府上的?”
听到这,凌云彻的心凉了半截。
原来是此事让皇上知晓了。
可凌云彻不傻啊,知道不能认。
他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向来只听皇上差遣,若是认下,那岂不是步了李玉的后尘。
皇上如今最恨别人背叛,他若是不认,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况且,凌云彻也不想皇后娘娘背下污名。
仅仅一条克子之说,便已经让皇后娘娘痛苦的了。若是再加上一条在后宫结党营私的罪名,只怕皇后娘娘日后在后宫会更加举步维艰。
所以即便为了皇后,凌云彻也不能认。
他艰难的抬起头,目光与进忠平行,一脸坦然道:“十三阿哥的事怎会跟我扯上干系,我在御前当差,皇后娘娘关心皇上圣体,让身边的姑姑打听打听不是常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