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兰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开口;“娘...这...”
她想说,刘府的规矩虽不比那些真正的名门望族那般森严,却也有着一套自成体系的规矩。
每当有外客来访,都需先递上拜帖,待夫人审阅同意后,方能获准入内。
而她,作为府中的一名妾室,地位本就微妙而尴尬,即便是对待至亲如父母,也无法像正室夫人那般随意邀请入府。
平日里,若是父母或其他亲人来访,她最多只能在侧门处偷偷接待,这还是基于夫人对她们的来访并不多加干涉的前提之下。
若夫人真正严加管理起来,她甚至连这样的机会都未必能有。
更何况,她娘和妹妹还想进来住?
赵三娘见状,心中的喜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落与不满;“怎么?如今你嫁入高门,连自己亲娘都不认了?”
赵金兰连忙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娘,不是这样的。您也知道,这府中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主母说了算的。我一个做妾室的,哪里敢忤逆她的意思呢?”
“真是混账!”赵三娘闻言大怒,“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别说是高门大户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拦着娘见自己的闺女啊!”
赵金兰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捂住赵三娘的嘴;“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女儿好不容易才得到老爷的宠爱,这些话要是传到老爷耳朵里可就糟了!”
赵三娘用力甩开赵金兰的手,气呼呼地说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是我这个做娘的浑说行了吧?”
“娘,您误会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赵金兰低声辩解道。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显然也是心中委屈不已。
“那你二姐怎么没来?你怀着身子都出来见我了,你二姐却连个面都不露?”赵三娘话锋一转,又提到了赵金花。
赵金兰长叹一口气,解释道:“二姐前两日吃坏了肚子,一直躺在床上起不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一个人出来的。”
她总不能说,这两日那老二不知道发什么疯了,一个劲儿的在讨好老爷。
现在身上好多的伤,就连下身都疼的不能下床了。
此时,雨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姨娘,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赵金兰从雨露手中接过一个钱袋递给赵三娘。“这是给娘和妹妹的一点心意,你们要好好收着。以后我会再想办法给你们送些钱来。”
说完这句话后,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赵三娘,然后吩咐雨露关上了侧门。
“金兰...金兰...”赵三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不舍,她轻轻拍打着那扇紧闭的小木门,然而门内的脚步声却渐渐远去。
“娘。”赵金凤将钱袋接到自己手里,“姐姐定是有她的苦衷。在这府中,即便是良妾,也终究难以自主。”
赵三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脚,吃点东西,明日再作打算吧。”
她从赵金凤手里又把钱袋拿了回来。
她先是用手轻轻掂了掂钱袋的重量,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她所期待的银子,而是一把把泛着铜光的铜板。
“怎么不是银子啊?”赵三娘眉头紧锁,不满地嘀咕着。她伸手进去拨弄了一番,发现这些铜板加起来也不过一钱左右,与她心中的期望相去甚远,“都是铜板,看上去才一钱左右?”
赵金凤在一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见母亲如此举动,连忙低声提醒道:“娘,财不外露,还是赶紧把钱收起来吧。”
赵三娘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将钱袋系好。然而,如此一大袋铜板却无处可藏。思索片刻后,她索性将钱袋直接塞入了自己的衣襟内,再用双臂紧紧护住,生怕有丝毫闪失。
一旁的赵金凤也是第一次在外面拿到这么多钱,心中既激动又紧张。
她紧紧搀扶着母亲,两人的动作在空旷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突然间,一个神色愤怒的中年男人如同鬼魅般冲出人群,从背后猛然扯住赵三娘的衣领,用力一拽,将她整个人如同破布般甩了出去。
赵三娘毫无防备,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胳膊一松,那装满铜板的钱袋也随之滚落一旁。
而赵金凤,也因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被连带拽倒在地,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那男人满脸怒容,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在手中掂量一番,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好啊!难怪家里最近连连失窃,原来是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外面偷人不算,还胆敢带着女儿给那野男人送钱!”
他说着,上去就气势汹汹的给了赵三娘两巴掌;“你个贱货,快说这孽子是不是你和那男人的贱种?”
赵三娘先是被一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扇了两个耳光,此刻耳鸣目眩,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回响,根本无暇顾及男人的谩骂与指责。。
赵金凤目睹这一切,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完了,这是她们母女俩被人盯上了!
她强忍着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猛地扑向那男人,试图夺回钱袋。
然而,男人的反应更快,一脚踹出,将赵金凤再次重重踹倒在地。
这一脚力道十足,赵金凤只觉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疼痛让她再也无法动弹,只能拼尽全力大声呼救:“强盗!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抢劫!”
那男人丝毫不惧赵金凤的呼喊,反而更加嚣张地回应道:“这钱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我每天在外奔波劳碌,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可你们这对贱人母女却拿着我的血汗钱去养男人!真是岂有此理!”
周围的群众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这对母女穿得比那男人还干净利索,再瞧瞧那男人一脸沧桑,显然是个干苦力的。真是没想到啊!”
“可不是嘛?要我媳妇偷偷拿我赚回来的钱养汉子,估计我早就拿刀砍人了。”
“这不知检点的,就应该浸猪笼。”
赵三娘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中渐渐回过神来,她哭喊着辩解:“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这钱是我女儿给我们的!快还给我!快还给我啊!”
“还给你?你这女人想得美,我这就去县衙,我要休了你这荡妇,休了你。”中年男人嚷嚷着,拿着钱就快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