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赵满贵和月双双的面,王家栋逐渐理清了案件的脉络。
关于许大的部分,王家栋心中已有了定论。
作为第一个被提审的嫌疑人,许大不仅出现在案发现场,且身上沾满血迹,物证确凿,其嫌疑自然最大。
然而,面对审问,许大却矢口否认,甚至表现得浑浑噩噩、疯疯癫癫,让审讯工作陷入了僵局。
不过,此案竟然涉及到赵满贵夫妻俩,那么他们俩也不是没有可疑。
于是王家栋询问了昨日夜里这二人的去向。
得知他们一直留在成衣铺子绘制花样没有出去,王家栋便将二人放了回去。
赵满贵和月双双刚刚离开县衙,王家栋的一名手下便赶回来了。
他是特意趁着他们二人不在店内的情况下,与店内的伙计们了解了一下情况。
伙计们的证词与赵满贵夫妇的陈述不谋而合,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清白。
得到这一重要信息后,王家栋心中的凶手的人选更加倾向于许大,尽管许大仍在顽抗,但种种证据已将他锁定为本案的真凶。
王家栋随即着手整理案件材料,准备将一切情况详细记录成书文形式,上报上级机关,并着手安排开堂审理的具体事宜。
只不过没有半日,整件事情就被许老爷给压了下来。
从县衙走出之后,许老爷立刻派遣心腹前往许大在外租住的简陋小屋,将赵三娘悄无声息地带回了许府。
赵三娘心中忐忑不安,跟随在小厮身后踏入许府的大门。
许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美不胜收,这一切对她而言既新鲜又陌生,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戒备与不安。
步入堂屋,赵三娘一眼便望见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端坐于上首,手中轻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那份从容与威严,让她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叩见仙家大老爷。”
许老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目光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卑微的女人;“你是许大的什么人?”
赵三娘连头都不敢抬起,只得小声回答;“小人...小人是许大的未婚妻。”
“混账!”许老爷怒喝一声,随手将茶杯掷于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热茶飞溅,落在赵三娘的头上,她却连躲闪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侄儿虽未婚娶,但也不至于眼盲至此,要娶你这般年老色衰的老女人!”
赵三娘连忙辩解:“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您可以向许大求证。”
许老爷正欲发作,却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强压下怒火:“那你可知,许大最近可曾与人结怨?”
“仇家?”赵三娘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连连摇头,“许大平日里在外的事甚少与我说,只是...只是他昨日提起过,说是快要发财了。”
“发财?”许老爷喃喃自语,随即追问道,“他可有提及因何发财?”
赵三娘犹豫片刻,答道:“他只说要买一间二进门的院子,具体因何发财却未曾言明。”
许老爷沉吟片刻,吩咐小厮道:“将她带到小荷居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得放她离开。”
赵三娘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大老爷,小人究竟犯了何错?”
许老爷却未予理会,只是挥手示意小厮将她带走。
他深知许大的品性,赌博嫖娼无所不为,但若说杀人,他是不信的。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摆在那里,人证物证俱全,许大已是百口莫辩。
幸好他与县太爷交情匪浅,才得以用钱打点,将许大从县衙救出。
但事情的原委还需等许大回来后再做详询。
许老爷独自坐在堂屋中,焦急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直到许大终于被偷偷送回许府。
许大踉跄着踏入屋内,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整个人呆滞了片刻,才渐渐从那种木讷的失魂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猛地扑进许老爷的怀中,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哽咽着喊道:“叔叔,叔叔,我……我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您。”
许老爷原本满腔怒火,这些年他倾尽全力教导许大,期望他能有所成就,却没想到这孩子竟会卷入杀人案中。
然而,面对许大那声充满依恋与无助的‘叔叔’,他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与心疼。
他轻拍着许大的背,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回忆着已故的兄长:“侄儿,别怕,有叔叔在。”
许大在叔叔的安抚下,渐渐止住了哭声,但嘴角却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被一脸无辜所取代。
许老爷轻轻推开许大,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好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大抹了抹眼泪,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叔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天我只是想出去买些酒菜解解闷,可不知怎的,就像被人从背后偷袭了一样,等我再醒来时,就已经在现场了,面前还躺着一个身受重伤、满身是血的人...”
许老爷紧盯着许大的眼睛,语气加重了几分:“黑老大那些人,是你叫来的吧?”
许大知道无法隐瞒,只好点头承认:“是,我叫他们来是想给二傻点颜色瞧瞧。”
“你为何要与这些人纠缠不清?”许老爷眉头紧锁,显然对许大的行为感到失望。
“都是因为那个二傻,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许大急忙辩解,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我真的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叔叔,我真的没杀人啊!”
说着,许大再次紧紧抓住许老爷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叔叔,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他现在还不相信自己会被污蔑成凶手,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不远处的暗中观察黑老大那些人,最后竟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中间记忆的空档,他完全想不起来。
许老爷轻叹一声;“你是什么样的人,叔叔心里清楚。让你去杀人?你连杀只鸡都不敢,更别说人了。”
听到叔叔的肯定,许大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语气中仍带着几分不安;“叔叔,我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
许老爷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的确蹊跷,但你在现场是事实。这次的事,也算给你一个教训吧。以后做事要多长个心眼,别再这么冲动。”
许大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地说;“叔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遇到这么大的篓子,许大自然是被吓的不轻,尤其是在狱中,那些衙役对待犯人的那些手段,已经在他心里落下了烙印。
然而,经此一事,许大也看到了叔叔的手段和能力,心中反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
既然这一切都是因满月快餐那对夫妻而起,那么他许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