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一身黑色棉绒睡袍,左肩处用金丝刺绣这月桂花纹
进屋时正中的墨池已经被换过一次水,里面清澈见底,烛光的照耀下,还能清楚的看清墨池底部的黑色纹路
墨池之上有一个长案书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书籍和未来得及处理的公务、
长案一角摆放着一个带刺的仙人球,那时前几年宫晴雪送给他的
当时的她说:“哥哥就像这个仙人球,外表坚强带刺,内心却相当甜蜜,孤独的坚强!花开时却温柔含香、”
此后那个仙人球便一直摆放在那儿,开过一次又一次的花,陪过宫尚角一个个的夜晚
宫尚角想起来时,也会往里浇灌一些水,只需一点,它就能活过整个季节
墨池右边是宫尚角休憩的软榻,上面的棉被是刚换的
左边越过栅栏,便是一个矮桌长案,此时上面摆放着许多菜肴
圆形窗前,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摆放着一个松针树盆栽
宫尚角的佩刀就摆放在那儿
矮桌前的三人,正在端着饭,互相给对方夹着菜
宫尚角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宫晴雪,严肃道:“我听宣管事说,小雪现在都不怎么按时吃饭了!”
宫晴雪怔愣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道:“他们总是喜欢将小事夸大,其实……”
宫远徵出言道:“那就说明确有此事了!”
宫晴雪反驳道:“没有……我…有吃水果的!”
宫尚角放下手中碗筷,严肃的看着她:“水果能当饭吃吗?”
宫晴雪委屈低下头道:“不能!”
宫尚角看着她,轻叹口气道:“下次别这样了,好好吃饭!”
说着还给她夹了一块茄饼:“多吃些!”
吃过晚膳,三人坐在一起喝着宫远徵特意调配的安神茶
桌案上放着棋盘,两人对立而坐,双指捻起棋子,放置棋盘之上
宫尚角对于宫远徵的落子之处,总有办法应对,相反宫远徵每次都要想半晌
过了良久,棋盘上的胜负显而易见,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犹如大军压境,毫无生还可能
宫晴雪仔细分析道:“所谓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说的就是你!”
宫远徵嘴角挑起:“你又懂了!”
宫晴雪捻起他之前落错的白子:“局外人,总会看得清楚明了一些的!”
宫远徵继续道:“所以宫门之中你……”
宫晴雪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宫门之间的争斗,问她是否也想做个局外之人
想到这儿,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与他,便想着法的扯开话题:“哥哥这次在外面过年,可有看到漫天烟花,还有热闹非凡的市集!”
宫尚角见她话题转得生硬,不由得轻笑出声:“自然是见到了!这次遇见一些江湖故交,所以才会耽搁回来的路程!”
宫远徵见她不想回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收了起来
宫晴雪关心道:“哥哥总说江湖之中人心险恶,哥哥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宫尚角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哥哥都知道!”
宫晴雪起身:“时候不早了,哥哥早些休息!”
宫尚角朝她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后,宫晴雪便不停歇的出了房间,金复依然像以往一样,守在宫尚角房间门口,等待随时召唤
后院的月桂树上,还挂着许多桂花,已经被采摘过一轮,做了糕点,还有桂花精油
为了能辨认宫尚角的书信,他每次墨研的时候,都会在里面加上宫晴雪给他制作的月桂精油
那精油,是宫远徵和宫晴雪一起给他制作的,工艺顺序相当复杂,里面还参杂了别的药物
让人极难伪造真假
月桂花虽少,但依然散发着独有的香味
她看了眼挂在天边的银月,飞身上了屋顶,栖身坐下,微风撩起她的长发,蓝色得发带随风飘扬,耳边响起清脆且又熟悉的铃儿声、
她脸上出现一抹微笑,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来了:“今夜不回徵宫吗?”
他栖身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道:“不回了,今晚我想留宿角宫,可以吗?”
宫晴雪轻笑出声:“这有什么好问的,角宫也是你的家,想留就留,不用问!”
宫远徵说着伸手去指着月亮:“你看……!”
话音未落,便被身旁的人抓着手说:“老人都说,不要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
宫远徵嘴角微扬:“你还信这个?”
宫晴雪眉头微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宫远徵听着只单单回了她两个字:“歪理…”
她笑了笑:“信则有,不信则无!”
过了良久,困意袭来,宫晴雪站起身来道:“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说罢便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正准备去拿睡袍,就看见里又多了几件新添的冬衣,宫晴雪知道,不是宫尚角,就是宫远徵给她定做的
宫门的制衣坊内,每个人的尺寸都有,只需说一声,亦或是拿着自己喜欢的布料,去交给他们就好
他们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往她房间内添置各种东西,到了一定时间,就会给她更换家具,他总是在外人面前扮演得很精明,对于自己的事,却总是一塌糊涂
在宫尚角心里,宫门利益永远都是第一顺位,家人排在第二位,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永远排在最后
宫晴雪欣喜之余,也深深叹了口气,拿出常穿的睡袍,去了后院浴池沐浴
她也不知道这个浴池是什么时候修缮的,只记得打她记事开始,它就已经在这儿了
使用年限很长,已经修缮过好两次,却从未动过根基
在这儿浴池之中,承载了太多美好的记忆,还记得那池子的红色,宫晴雪光着膀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像条鱼一样,时不时扑腾两下,溅了泠夫人一脸水
还记得她调皮的将花瓣贴在泠夫人脸上,她们在浴池中嬉笑打闹,互相给对方泼水
所有美好的回忆仿若就在昨日,当时有多开心,失去之后就会有多痛苦
回到房间之后,安神的熏香已经点燃,白色的烟雾顺着窗口飘出去,犹如一个飞舞的精灵
明明还是寒冷的春季,身旁却像有个暖炉围绕包裹着自己,温暖至极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贴得更近
突然她猛然的一颤,好似做了什么噩梦,那只放在她背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摸着她的头,沙哑的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有哥哥在这儿,不怕!”
怀里的人好像能听见似的,顷刻间便静下心来,剩下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还有那看不见的一滴泪,从眼角轻轻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