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怒气,显然气得不轻。
此刻的她更像是带刺的小刺猬,只要一碰,便会被刺伤流血。
贺朝野伸手去拉向淮月。
却见她双手抱着双臂,冷不丁道:“休想碰我!”
贺朝野撑着地面起来,艰巨地来到她面前,抬手拭去她的泪珠,柔声道:
“乖,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
向淮月心弦微颤,脸色有些许动容。
没想到他还挺会哄人的。
她也是突然想到新婚夜那天受的委屈,眼泪一时止不住。
况且她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未经世事的女孩。
他鲁莽无礼,真真是弄疼了她。
自那之后,他也算是在她心里落下了一个阴影。
现在把往事扯出,算是让阴影随风而去。
贺朝野掌心包裹着她冰冷的素手,轻轻搓着,给她取暖。
“待你的手不凉了,再惩罚我,好不好?”他眼睫微垂,在清隽的面孔上留下一抹阴影。
向淮月心情被抚平,眼泪却收不住。
她将手抽回,继而朝他伸开双臂,温声温气道:“那你抱抱我,我就不哭了。”
贺朝野被她这个小举动萌到了,喉间溢出一道轻笑,“好,抱你。”
他伸出双臂将躺下的向淮月捞了起来。
而后轻轻拥入怀里。
他小心翼翼,跟捧着奇珍异宝似的。
有了贺朝野的拥抱,向淮月的眼泪终于止住了。
她脑袋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贺朝野低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帐中响起,“我的公主怎这般好哄?”
向淮月心间似被烫了下来,眸里漾出一抹羞涩,从他怀里出来,抬眸望他,道了句:
“阿朝,你好会撩。”
“那我撩到你了吗?我的公主。”贺朝野轻捧着她的脸,轻声说着。
向淮月眼里忽然有了星芒,轻轻地点了下头,“嗯,撩到了。”
贺朝野忽而凑近了她。
向淮月心底掠过一丝狐疑。
他要干什么?
是要亲她吗?
眼看着贺朝野越凑越近,向淮月忽然闭上了眼眸。
下一瞬,向淮月感到眼尾传来一阵温热。
她的心脏骤停了一瞬,睁开双眼,才知道贺朝野是亲在了她的眼尾。
并且还挂着泪珠!
贺朝野离开了她的眼尾,唇角微扬,“甜的。”
“眼泪不都是咸的吗?”向淮月脱口而出。
可一说完就后悔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
向淮月,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合时宜的话?
这让贺朝野多尴尬啊!
贺朝野笑了一声,温热的掌心轻抚她的发顶,“我的公主自然与寻常人不同。”
向淮月脸色似刚滚熟的虾一样,彻底通红。
心跳疯狂加速。
似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谁说贺朝野古板的?他可太棒了!
贺朝野将她鬓角的碎发挽至耳后,温热的指尖顺着耳垂滑至她红润光泽的唇,“这也是甜的,对不对?”
闻言,向淮月大脑轰地几下炸了。
怎么可以有人把征求接吻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贺朝野缓缓凑近了她。
向淮月指尖微蜷,内心漾起丝丝涟漪,极为紧张。
倏然,她感到唇上传来一抹温热,两唇紧贴在一起,互传温度,炙热蔓延进两人的体内。
贺朝野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由浅入深。
向淮月脑海一片空白,体内的血液开始倒流,氧气被尽数夺去,窒息感袭来。
贺朝野似有所感应,隐忍又克制地离开了她的唇,用鼻尖温柔地碰了一下她的鼻尖,温声说:
“我的公主殿下怎连换气都不会?”
向淮月心口烫得很,嘴硬道:“谁……不会了?”
“嗯,你会。”贺朝野望着她是眼神温柔而纵容。
“贺朝野,你不信我!”向淮月不动声色地浅蹙眉心。
“自是信的。”
向淮月的胜负欲顿时被激了起来,扣住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
贺朝野眸里化开一抹深深的笑意,薄唇没动,任由她来。
向淮月完全不会技巧,一顿胡来,还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角。
她迅速弹开,眸里蓄满内疚,“阿朝,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贺朝野轻抚她的脑袋,“我亲自教你。”
他说教她如何接吻?!
他们进展得很神速啊!
接下来是不是要嗯嗯嗯了?
向淮月在心里发出尖叫声。
谢闻洲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他刚站在帐外,便看到帐内的光线打在两人身上,黑色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小公主方才还在哭泣,转眼就跟贺朝野亲上了?
谢闻洲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周身的气息比寒冬还要凛冽。
刚到的沈翩枝与萧沉渊也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沈翩枝神色讶然,这帐篷怎么如此透啊!
若是里面点灯,站在外头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是个影子,但也能知道里头都在干些什么。
沈翩枝目光落在谢闻洲的背影上,还没来得及开口。
谢闻洲便冷漠的转身离去。
萧沉渊眸光划过她清丽的面容,语气极淡,“夫人很喜欢窥探他人床笫之事?”
沈翩枝转身就走,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萧沉渊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走慢点,别摔了。”
谁知下一秒,沈翩枝双脚就陷入了雪地里。
身子也往后倒去。
一只沉稳有力的臂弯搂住她的细腰,耳畔响起他的嗓音,“夫人怎这般不听话?”
萧沉渊补了句,“下次得把耳朵竖起来听。”
沈翩枝哪能想到这么倒霉,一下就踩进了雪坑里。
听到他调侃的话语,沈翩枝说了句,“我又不是小白兔,耳朵还能竖起来。”
“夫人又白又嫩,挺像小白兔的。”萧沉渊语调长缓。
沈翩枝:“……”
怀疑他在开车。
但她没有证据。
萧沉渊凝着她愠怒的面容,手臂微用力,把她从雪坑里抱了上来。
“有没有崴到脚?”他问。
沈翩枝轻轻摇头,“没有。”
萧沉渊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划过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有为夫牵着,夫人便不会再摔了。”
他掌心的炙热烫得沈翩枝羽睫颤了下,下意识抽出手,“我自己走。”
“夫人再闹,为夫可就抱你了。”萧沉渊低低道。
沈翩枝霎时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牵着。
向淮月本还沉浸在吻当中。
可突然听到了沈翩枝与萧沉渊说话的声音。
她身体紧绷,忽然推开了贺朝野。
贺朝野眸里划过一抹迷茫,“怎么了?”
“你有听到枝枝他们的声音吗?”向淮月眨眼。
“听到了。”
“阿朝,你说他们会不会看到我们亲了?”
贺朝野眼波流转,嗓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好听,“大抵是看到了。”
向淮月表情似要裂开,“看……到了?”
她深吸口气,一蹦一跳地出了帐篷,还丢下了一句,“你别动,我出去看看。”
贺朝野听从命令,岿然不动。
向淮月站在帐外往里看了一眼,瞳仁瑟缩了下,“靠,还真能看到!”
此时,贺朝野把烛火吹灭。
里面一片黑暗,看不到影子了。
向淮月忽然反应了过来,钻进了帐篷里,愠怒道:“阿朝,你故意的!”
他明知道里面有光,外头就能看到影子!
可他偏生不把烛火吹灭!
他是故意让大家看到的!
贺朝野把烛火重新点燃,语调颇为平静:“嗯,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向淮月满脸不解。
真的感到太社死了!
保不准谢闻洲也看到了。
毕竟她方才哭得挺大声的,一定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了。
“我本意是让谢闻洲撞见。”贺朝野坦白。
他承认自己用了一点小心机。
谢闻洲跟个苍蝇一样跟在公主殿下的身边。
他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向淮月花了几瞬消化这个消息,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哭了?”
“我并不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你会哭。”贺朝野道,“我是临时发挥。”
他可以在亲公主殿下的时候把灯吹灭。
但他没有。
向淮月心态崩了:“这和直播有什么区别?”
“直播?”贺朝野略感狐疑。
“这和在街上裸奔有何区别?”向淮月换了一个说法。
“对不起,我因自己的私心把你置于尴尬的处境。”贺朝野薄唇微抿,语气尽是自责与愧疚。
可抛弃尴尬一说,贺朝野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他是在气谢闻洲惦记着她。
亦是想用此办法让谢闻洲死心。
况且他们方才没有演的成分,皆是真情实意。
如此想着,向淮月倒不觉得尴尬了,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阿朝,我只喜欢你。”
其实换一个角度来说,阿朝何尝不是没有安全感呢?
她从来没有向阿朝确切的表达过自己的喜欢。
若是她表达了,爱意便会为他砌起城墙,无坚不摧。
贺朝野眸色渐深,伸手拥她入怀,清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
明明什么都不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向淮月再一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唇角不由挑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接下来,一切都水到渠成。
帐内温度骤高,暧昧气息久久未散。
清晨的曦光洒了进来,向淮月在贺朝野怀里醒来,白嫩的皮肤透着浅红,气色不错。
阿朝昨夜待她很温柔。
会柔声问她疼不疼。
不再像新婚夜那般横冲直撞。
这般想着,向淮月面带羞涩地抬眸望向他。
贺朝野闭着双眼,眉骨清秀,鼻梁高挺,轮廓线条流畅,皆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向淮月嫩白的指尖描摹他浓密的眉毛,唇角噙着一丝笑意。
他长得真清隽。
比欢欢找的男模好看!
正当向淮月沉思之际,贺朝野眼睫微颤,有苏醒的迹象。
向淮月顿时闭上了眼睛。
殊不知贺朝野捕捉到了全程,眉骨轻挑,“我的公主还会装睡呢?”
向淮月没想到一下就被拆穿了,仰着秀容,冲他俏皮一笑:“被你发现了。”
“不多睡会儿?”贺朝野下颚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睡不着了。”
“起来洗漱?”
“好。”向淮月作势起身。
却被他再次摁回了怀里,“再让我抱一会儿。”
向淮月眼波柔软,声音甜腻,“阿朝,你好粘人啊。”
语气透着几分打趣。
贺朝野不以为然,朝她勾唇,“只粘我的公主殿下。”
他好会说!
这是无师自通啊!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被哄开心了。
向淮月唇角轻牵笑漪,眼眸弯了弯:“阿朝,若你的下属看到你这般粘人,定会觉得你中邪了。”
“估计还会让别人从我身上下来。”贺朝野顺着她的话道。
向淮月低低笑了起来。
他们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从帐篷里出来。
谢闻洲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正拿着水囊在喝水,余光瞥见他们十指相扣,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冷讥。
沈翩枝与萧沉渊也是刚从帐篷里出来。
向淮月眉眼带笑,“早啊,枝枝。”
沈翩枝来到向淮月身旁,朝她眨了眨眼,打趣道:“月月,脸色挺红润的啊。”
“胭脂扑多了。”向淮月胡说八道。
沈翩枝勾唇无声笑了下,故意道:“什么胭脂啊,借我扑点?”
向淮月破罐子破摔,压低嗓音道:“那你找萧沉渊去。”
“当我没说。”沈翩枝败下阵来。
大家帮着把帐篷收了起来。
洗漱一番后,便上了马车。
直至马车渐渐前行,谢闻洲仍是坐在车夫的身旁。
他眼皮半耷,神色尤为淡漠,意兴阑珊。
马车里。
向淮月沉吟片刻,还是凑到了沈翩枝的耳畔,“昨夜谢闻洲是不是也看到了?”
沈翩枝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了下头,“我与萧沉渊还没去到,他就已经在那看着了。”
“那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沈翩枝顿了下,“其实我觉得他退到挚友这个身份挺好的,不争不抢,也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向淮月眸色微转,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他越是一声不吭,我心里越是隐隐不安。”
“你怕他对你豪强夺取?”沈翩枝愣了一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