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齐铭令沈昭月仍是换回小厮的装扮,带着军队返回了梧州。
林钰接到消息,在门口等齐铭。
“钰儿,身体可好些了?”齐铭见了林钰,关心地问道。
林钰眉眼温顺:“回王爷,静养一个月,已大好了,妾身准备了饭菜,王爷是否去妾身院里用膳?”
齐铭本是要答应的,但是余光看见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小厮”,竟然丢下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进了大门去了,只得道:“不了,赶路疲乏,本王想先回去歇息,晚膳你一个人用吧,吃完饭让人收拾收拾行李,明日返京。”
说罢,齐铭追着沈昭月而去。
护卫们整队进门,宅院里一时热闹起来,林钰看着齐铭和沈昭月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齐铭的院子日日有人打扫,进屋的时候并无半点灰尘,但沈昭月却觉得肺里像是被呛到了一样。
“怎么了?”齐铭追进来问,“闹什么脾气?”
沈昭月现在不是那个有苦说不出,有冤不能诉的小哑巴了,和齐铭相处了这么久,仗着齐铭对她的宠爱,说话也随意了很多,张口就道:“她是杀人犯。”
齐铭脸一下沉了:“沈昭月,你别忘了,她也指控你推她下悬崖,你说她是杀人犯,那你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沈昭月一下被噎住了,她还真证明不了。
可是齐铭是不信任她吗?沈昭月心里委屈,回头问齐铭:“那王爷觉着,我像杀人犯吗?”
齐铭正色道:“你不像。”
这话令沈昭月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但紧接着齐铭就又说:“但林钰也不像,纵使你们互相指认,但你们俩都没有证据,所以我谁也不会相信。”
沈昭月又被气到了,眼眶渐渐发红,可是齐铭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若是任谁空口说一句谁杀了人,被污蔑的人就能被抓起来的话,这世间恐怕也会乱套。
沈昭月闭着眼想,证据,证据……
沈昭月睁眼道:“菱花就是人证,王爷能审她吗?但是要保证她一定会说真话。”
齐铭道:“现在还不行,她得继续顶替你的侧妃身份,替你挡一挡暗中的危险。”
沈昭月表情倔强:“那什么时候才能审她?之前有人想杀我,万一菱花代替我被杀了怎么办?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齐铭渐渐有些不耐起来,眉间皱起:“你的安全重要还是她的死活重要?沈昭月,生死大事前,不要耍你的小性子,孰轻孰重,你要分清楚。我是为了保护你。”
沈昭月不肯让步:“可我现在又和林钰同在一个宅院之内,王爷能有自信保护我免受林钰的算计迫害吗?”
齐铭见她这无所惧怕的样子,头也要发痛,这小女子,被他亲手惯坏了。
“那你便一天十二时辰都待在本王身边。”齐铭干脆一把抱住了沈昭月,从怀里拿出那块心形石头来给沈昭月看,“一直待着,直到白首,不相离,可好?”
沈昭月本来心就软,不过是现在被齐铭惯得嘴巴硬了些,一听齐铭这样说,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不但心软,连人也软了,依在齐铭怀里,像只猫儿似的,把发红的脸往他胸口埋。
“好……”猫儿似的发出一声。
话说那边菱花提心吊胆了一个月,却见齐铭回来之后并无任何处置她的迹象,还派人来送漳州特产给她,一时欣喜,打扮了一番,要去找齐铭。
没想到又听见了和一个月前来时听到过的那动静。
菱花脸通红,手指着:“这,这……谁在里面?”
刘玄铁恭恭敬敬地给菱花行礼:“回侧妃娘娘的话,是王爷身边那小厮。”
“啊?”菱花哪里猜不到就是沈昭月在里面,但是刘玄铁怎么会就这么说出来?
菱花道:“荒唐,荒唐……小厮是男子……怎么,怎么?”
巧妹沉默,菱花真是脑子凌乱了,说的话也乱七八糟,齐铭眼又不瞎了,怎么会连与之鱼水交欢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呢?
刘玄铁:“这卑职就不甚清楚了,王爷的喜好,我们做属下的,不便过问。”
菱花站在院门口,又听了好一会儿,最终被巧妹拉着走了。
“知道就行了,在那儿站那么久,让人看笑话。”巧妹眼见着菱花就是个空有张飞鲁莽的刘阿斗,“一定要别人都知道你羡慕嫉妒别的人爬上了王爷的床,而你一个侧妃,自打被召回来后,都还没被王爷碰过一下吗?”
菱花连路都走得跌跌撞撞:“你说,王爷到底知道了没有?”
巧妹安慰她:“当然没有,要是知道了,谁还叫你侧妃娘娘?”
菱花点点头,像是丢了魂:“不知道就好,我就还有机会,迟早我会真的变成侧妃娘娘,我也,我也能和王爷睡一张床,有那样的动静,怀上他的孩子……”
巧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还是黄花大闺女,能不能别说这些让她听?
跟了菱花真是活受罪,看看芳菊这一个月过的,明显有人打过招呼,已经当上厨房的管事丫鬟了。
巧妹叹气摇头,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芳菊选。
屋里,一室温暖,沈昭月愠怒地捶齐铭的胸口:“你故意的,总这样!”
齐铭供认不讳:“她不是欺负你么?眼下不能整治她,先气气她也好。”
沈昭月指着他胸口,脖子到脸都红着:“你,奇怪。”
齐铭俯身,宠溺地轻吻她脸颊:“不奇怪,书上学来的怎么会怪?”
沈昭月:“春宫也算书吗……啊……不……”
却是不由得她不。
来时雨雪霏霏,归途草长莺飞。
翌日是个好天气,于春光里,凌王的队伍从梧州开始北上,队伍比来时扩充了一些,浩浩荡荡行在官道上,官道两旁有无数庄稼,一些已经开始春种,一些已经长出了绿芽。
梧州周边被兼并的农田也都被归还了,田里忙碌的农夫农妇们不再是佃农,而是这片田地的主人,为自己而耕种。
他们望着远方官道上的队伍好奇,却不知这队伍里有两个人,正是助他们改变了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