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的话并没有引起宋夫人的警觉,如今亲事已经定下,过两日两家会面,把婚宴的事谈妥,接下来按照章程准备便是,宋夫人心里踏实无比,不信晚云一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可宋朝雨却坐立难安,她了解过世子的为人,风流韵事可不少,且当初看上她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
她自以为容貌出众,在京城的美人堆里也算上乘,可现在宋晚云回来了,两两一比较,她的自卑感又油然而生,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她不甘被比下去,也不愿到手的荣华富贵被别人抢走。
那宋晚云勾引男人手段了得,曾把多少世家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她都是一桩桩看在眼里,这一次她绝不允许自己在宋晚云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宋朝雨在父亲母亲跟前摆弄口舌,多次暗示晚云回京会给宋家招来不祥之运,说的多了,不信之人也难免心思动摇,最终宋大人发话,这几日不许晚云去前院走动,只可在西偏院好生静养。
晚云倒也不恼,嘴上恭顺地应下,私下里却让竹月借着去前院厨房里拿食材的机会,时时关注着每日送到宋府的蔬果肉品供应。
直到第三日,厨房里突然大鱼大肉、鸡鸭牛羊一应俱全,瓜果蜜饯也品类繁多,一大早厨房里便开始忙碌起来,明眼人一看便知今日有贵客要来。
晚云起床梳洗后,盘起细柔的秀发,画上精致的妆容,挑选了一件紫红色长裙换上,偷偷从偏门溜了出去。
她绕过前门,在来宋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雍王府的马车缓缓驶来,晚云低着头迎了上去。
“吁!”驾车之人死死拉住缰绳,大声呵道:“眼瞎了么?怎么走路的?”
马儿几乎要撞到晚云身上,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惊恐地转头看向马车。
车子突然停下,世子差点从坐凳上跌落下来,他怒气冲冲地推开门,正欲呵斥几句,忽地瞥见一个柔弱娇美的姑娘坐在地上,眼眶噙泪,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的心肠一下子柔软起来,径直跳下马车,伸手扶起她,轻声道:“姑娘可有伤到哪里?”
晚云害羞地低着头,却又抬起那双妩媚动人的眸子偷偷瞥了他一眼,柔声道:“没伤着。原是我走了神,未注意到路上状况,冲撞了公子的马车,还请公子见谅。”
她的声音温柔细腻,犹如绵绵春风拂过世子心间,听得他胸口一阵酥麻,仿佛被夺了魂魄般,呆呆地立在原地。
晚云见他面容有痴傻之态,忍不住捂嘴浅笑一瞬,红着脸走开了。
世子回过神来,见晚云已走出几米远,忙跟了上去,还不等他追上去询问姓名,就已看到了宋府大门,他这才想起今日是来商议婚宴之事的。正迟疑间,又见晚云从宋府侧旁的小偏门进去了,他不禁喜不自胜,只要这个美人是宋府的人,那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宋府前厅里,宋大人和宋夫人满心欢喜,宋朝雨羞涩地挽着手帕,不时拿余光瞟着世子爷。
世子看着眼前的宋朝雨,从前倒也觉得她眉清目秀、清丽可人,可今日纵使她粉雕玉琢,千娇百媚,他的脑子里却满是方才那个楚楚动人的身影。
王府总管和宋大人将婚宴事宜一一细谈,命人记录下来,待回府后呈给王爷过目,世子有些无聊,很快便坐不住了,他心里越来越焦躁,终是忍不到他们谈话结束,便打断了他们的话。
“等等,婚宴之事容后再谈。”他直截了当,一点儿都不委婉客气,道:“自来女子出嫁都要带些娘家的丫头做陪嫁,我思忖着反正这些丫头过去也是给我做通房,不如今日就让我亲自来挑选了吧。”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宋大人和夫人惊得哑口无言,宋朝雨也涨红了脸,心里羞愤难当,连王府总管也愣住了,暗道世子也太心急了些,媳妇都还未娶进门,怎么就惦记上找通房了呢?
可世子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轻蔑道:“怎么?宋大人有意见?”
宋大人为难地看向夫人,支支吾吾半天,既不敢推辞,又不肯轻易应下,只得委婉道:“我宋府的丫鬟不过十余人,且都是些不懂事的,恐入不了世子的眼。”
世子笑了笑:“入不入得了本世子的眼,相看过便知,去把她们叫来吧。”
宋朝雨委屈得眼泪直掉,宋夫人心里又气又急,却不敢拿话堵世子,只能用眼神求助宋大人,可宋大人惯是会察言观色的,世子话已至此,他是再推脱不开了,只得无奈叹气道:“去把府中的丫鬟们全部叫过来吧。”
待府中的丫鬟们全都挤进了前厅,世子只粗略看过一遍,便垂丧着脑袋,恼道:“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们故意来埋汰我不是?”他明明见着那美人进了宋府,并坚信她定是宋府的人。
宋大人捏了把汗,答道:“世子何出此言?我府里年轻些的丫头都在这里了,且我先前已说过,她们姿色平平,是入不了世子的眼的。”
世子思量一阵,知晓宋之山不敢眶他,又想到那美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丫鬟能有的,于是又问道:“那你府中除了这些丫鬟,可还有其他适龄女子?”
宋大人和夫人都不吭声,宋朝雨早已脸色泛白,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宋晚云还是要来抢夺世子妃之位。
见屋内几人都不答话,站在丫鬟堆的竹月走到前排来,疑声问道:“不知世子爷问的可是我家大小姐?”
世子的眼神突然一亮,心里已带有八九分肯定,他转头看向宋之山,冷声道:“宋大人竟然还有一个女儿?你们藏得够深啊,把我当猴子戏耍呢?当初是谁肯定地说宋朝雨是你的独生女儿来着?”
宋大人吓得跪地告罪,他哪里会想到晚云还有回来的那一日。
世子冷眼看着宋大人,对他的解释不感兴趣,他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大女儿,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与他邂逅在路边的美人:“去把你的另一个女儿叫出来吧。”
当晚云迈着轻柔的步子,一脸无辜地走进来时,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里乐开了花,果然是他要找的人。
晚云轻轻福身行了个礼,柔声道:“小女宋晚云给世子请安。”
“宋晚云?”世子惊呼道,又念叨了一遍:“原来你就是宋晚云。”
当初荣国公府之事闹的京城人尽皆知,那荣瑜从南陵回来后便大病了一场,他还去国公府探望过两次,那时他便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能把榆木疙瘩似的荣瑜迷得晕头转向?如今一见,倒也觉得值了。
世子不禁心中暗爽,荣瑜已另娶他人,他无福消受的美人,现在要落到他怀里了。
他心里略微有些得意,早已忘记还有宋朝雨,只微微勾起唇角,看向晚云道:“我要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