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昕!哭出来!你明明快撑不住了!”
傅堇臣的声音仿佛幽怨的野兽嘶吼一般,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此刻的他,就像一头寻找到了甘愿放弃求生欲望、而主动落单的同伴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嘶吼着。
然而,面对如此歇斯底里的呼喊,李年昕却依然宛如一座雕塑,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整个人好似一盘被打翻的散沙,毫无生气,任凭敞开的大门里呼啸而入的风雨无情地摧残着自己,似乎一心只想让自己在这凌厉的攻势下挫骨扬灰。
看到她这般模样,傅堇臣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猛地站起身来,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迅速冲到李年昕面前,用力抓住她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她拖到了屋外的狂风暴雨之中。
他要让她在这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雨水中清醒过来,将她早已迷失的神智重新拉回到这副已然自我腐烂的躯体里。
雨水疯狂地拍打在他们身上,风如利刃般割过肌肤,但傅堇臣却全然不顾,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犹如牵线木偶般任由自己摆布的女人。
不知何时,傅堇臣原本充满寒意的眸子渐渐发生了变化。
那股寒冷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浓浓的雾气,就好像终年被阴霾笼罩的深山,神秘而深邃。
在他内心深处燃烧起的炽热情感经过一番灼烧之后,最终化作了一滩沉静的潭水,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汹涌。
但这一切细微的情绪变化,李年昕都未曾察觉。
他眼神里投来的热烈留恋被雨雾所吞噬,不着痕迹,却又给了他借来掩饰去投射内心欲望的机会。
小声的抽泣声借着暴雨的冲刷声,被掩盖到毫无痕迹。但傅堇臣还是听出她的变化,那个总是故作云淡风轻的清冷姿态下是同他一样腐烂一地的残肢断片。
他的呼吸也渐渐随着她愈发加大的身体颤抖的幅度而变得灼热,这种时候任何语言与陪伴于他或她而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李年昕的眼睛已经变得红肿,雨水不断冲进她的眼眶里。已经分不清不断渗出的水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想要试图伸手抹掉脸上冰凉的水。
但下一秒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压住她的脖颈令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在轰鸣的雷声来临前的一秒。
冰冷且带着浓重烟草味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唇,她把双手举到胸前想要挣脱掉他的束缚。
却反而更利于傅堇臣空着的一只手将自己的双手一把抓住,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连带着她的脑袋也跟着发昏。
原本被雨水冲刷到冰冷的身体,因为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吻,令她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尽数疯狂地涌上了头顶,使得原本就晕乎乎的脑袋变得愈发沉重,眼前更是天旋地转起来。
那早已被刺骨寒意侵袭得近乎麻木的神经末梢,此时竟也跟着不安分地叫嚣着。
而当察觉到李年昕的细微变化时,那施加在后颈处的手劲瞬间又加重了几分。
傅堇臣仿佛是要将李年昕整个人都硬生生地镶嵌进自己的身躯之中似的,再也不愿去束缚自己内心深处那汹涌澎湃的理智与欲望。
犹如一只独自奋力挣脱、将自身所有情感统统压制住的魔咒的猛兽,尽情释放出自己的渴望与欲求。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之前那种蜻蜓点水,浮于表面的浅尝辄止。
而是极其小心地拿捏着分寸,缓缓地将擒住她后颈的手逐渐下移,一路滑过她以湿透的背部。
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她那纤细的腰身处,紧紧环住。
然而就在这时,李年昕却感受到莫名冷冽的目光,令她从这令人窒息般的禁锢与压制当中渐渐清醒了过来。
她强忍着雨水冲刷眼眶的不适,努力地想要睁大双眼,看清楚那不远处投射而来的目光究竟来自何人。
恰在此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轰然响起,刹那间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同时也照亮了不远处那个撑着黑伞略显模糊的身影。
借着这短暂而耀眼的雷光,她终于看清了——那是她无比熟悉的高大俊挺的身影。
那道冷峻阴沉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尤其是死死盯着正被傅堇臣不断疯狂撕咬着双唇的李年昕。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逆反心理,鬼使神差之下,她竟然开始试探性地回应起对方唇部所施加的压力。
谢君安站在他们的对面面容阴沉,眉头紧蹙。平整的嘴角却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煎熬。
注意到李年昕带着挑衅意味的回应后,原本平静的面容下,隐隐有青筋跳动。
原本高挺从容的姿态也变得僵硬,手指攥在一起发出骨节摩擦的声音。
而傅堇臣注意到了李年昕的变化,原以为是她的心防逐渐对自己有了一丝松懈,吻中多了一丝柔情。
然而就在那不经意间的转头,他也瞧见了那把黑色雨伞之下的谢君安。
这一瞬间,空中再次轰鸣的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所有的疑惑和自我感动都在刹那间得到了解答,让自己的主动更像个笑话。
他那张释放出长期执念与疯狂而显得苍白扭曲的面庞,此刻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真相而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那双眼睛原本只是充斥着失去理智的癫狂,如今却在瞬间变得阴郁冰冷,其中流淌出的寒意足以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他猛地松开了一直牢牢禁锢着李年昕双手的手,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地掐住了她精巧的下巴。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如同受伤的野兽,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凶狠凌厉:“你以为你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想用我来激怒他,最终也只不过是让你自己在被无情抛弃的时候,显得更加可悲可怜而已!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这里,你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容身之所……”
当他说出最后那句话时,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紧咬的牙关之中艰难地挤出来的。
但紧接着,他却似乎对那倾盆而下将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完全浸湿并弄得皱巴巴的雨水毫不在乎。
依旧如同以往那样,不慌不忙且有条不紊地整理起自己的领带和衣衫。
从他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话语,仿佛都携带着来自寒冬的冰碴:“放心好了, Jenny ,我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而恼羞成怒,然后心甘情愿地主动退出这场无聊透顶的游戏呢?
相信我吧,不管怎样,你终究都是无处可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