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这里也有一份试卷,大家可以传阅一番。”
在看过所有人试卷之后,与宋煦交谈的中年考官,将王行之的试卷拿出,递给苏澈。
苏澈愣了一下,中年官员与他兄长有一定关系,因此阅卷之时,一直在他身旁。
他本就是一位正直之人,皱了皱眉,沉声开口。
“文叔,本官记得阅卷之时,你就在我身旁,本官怎不知,你何时看过这份考卷。”
众人一听,齐刷刷的看向中年官员。
“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会徇私舞弊,敢以仕途担保,这绝对是本次考生考卷。”
中年官员十分坦然,语气坚定。
“嗯!”
苏澈轻轻颔首,接过试卷,中年官员与他相熟,也比较熟悉,也不相信中年官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徇私舞弊。
况且,看中年官员这么推崇,他也来了兴致,拿起考卷看了起来。
“这字不错。”
王行之卷面整洁,字迹颇有古之风骨,让苏澈一下来了兴致,仔细观看试卷。
中年官员嘴角勾起,他看过这份试卷,知道其优秀,因此在省试结束后,他特意留了心眼,记住了王行之的字迹。
因为,他清楚科举的那点猫腻,怕王行之被人刻意遗漏,因此在批阅时,他特意找到了王行之试卷拿在手上,等待推荐。
苏澈兴致勃勃的样子,让其他人却有些紧张,握着手中的试卷,毕竟能让他们推荐之人,多少有几分关系。
“好一首《风雨大作》,好一个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单单就这一首诗,这位考生就足以上榜。”
突然,苏澈拍案而起,脸上带着浓浓的激动。
众人齐齐被吓了一跳,齐刷刷的看向苏澈,唯有中年官员还算淡定,毕竟王行之这首诗他看过。
“诸位,本官失态了。”
苏澈反应过来,对着众人微微拱手。
“大人多虑了。”
众人哪敢怠慢,齐齐拱手还礼。
一位须发全白的官员,好奇开口“苏相,下官敢问,是何等诗词能让您失态。”
其他人一听,也齐刷刷的看向苏澈。
“诸位一看便知。”
苏澈轻笑,将王行之所写的《风雨大作》放置在桌面上。
众人一看,心目了然,《风雨大作》虽短,却字字珠玑,完美的诠释了何为忠勇。
“各位,也不妨看看,这位考生的赋与策论。”苏澈轻笑,将王行之所写的赋与策论显露出来。
众人不死心,仔细观看起来,毕竟诗词只是小道,策论与赋才能看出是否有治政才能。
此人大才——
但众人看过之后,心底更加黯然,王行之的赋或许不算惊艳,但在策论上,王行之把从吴长风口中得到的信息,结合后世的一些理念,整理以后,写入策论当中,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攀比。
“苏相,此人当为头名。”
一位中年官员拱手,他们手中的试卷大家都看过,确实比不上王行之的考卷,若是强行推上去,搞不好得不偿失,毕竟这次省试,官家可是亲自关注。
紧随着,又有几人赞同中年官员。
其他人见状,纷纷收敛了心头的小心思,表示赞同。
“那好,此次省试,这位考生当为头名。”苏澈轻笑,将王行之定为省试头名。
很快,众人经过一番讨论,将录取的卷面整理好一一打开糊名,王行之的考卷被苏澈刻意留在了最后。
在打开糊名之时,众人齐齐围观,毕竟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能这么有才,一些人已经盘算着自己闺女是否适龄。
“王行之。”
糊名一打开,被称作文叔的官员惊呼。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毕竟这份试卷就是他提供的。
苏澈也不例外,皱着眉头的询问“文叔难道认识此人?”
“诸位别误会,我与此人并无关系。”被称作文叔的官员苦笑道“我知道此人,是因为此人着有一篇《破阵子》,不仅小女喜欢,就是子瞻先生也极为推崇。”
“这首词我也知道,是太湖那边流传过来,我也曾拜读过,想不到居然是这个王行之所做。”
一位官员恍然,立刻开口,为文叔正名。
“原来如此,这首词我兄长特意写信告知过我,看来这次省元不简单啊!”苏澈也反应过来,脸上的沉色散去,露出一抹笑容。
众人闻言一笑,现在大局已定,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反倒是对王行之都有些欣赏起来。
一些人已经开始盘算调查王行之,毕竟以王行之的才华,必然能通过殿试高中。
“看那小子年岁不大,或许可以定下一门亲事。”
被称作文叔的官员,更是暗自下定决心,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王行之可是当今官家关注之人。
苏澈为官多年,自然明白众人的打算,不过没有点明,因为他也对王行之也起了兴趣,毕竟能得到他哥推崇之人,可是少之又少。
“好了,放榜吧!”
待所有试卷整理完毕,苏澈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抄写榜文。
榜文书写好,王行之高居榜首。
随后一位官员拿着榜文,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走出贡院。
事情尘埃落定,苏澈才找上文叔,将其拉到一旁,低声询问“文叔,你老实告诉我,为何会隐藏王行之考卷,最后才拿出来?”
文叔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忙碌,便低声解释道“子由先生,实话告诉你吧!官家似乎认识王行之,曾嘱托过我,若是王行之未曾上榜,便将他的考卷收好,交给他。”
“官家!”
苏澈心头一惊,他知道官家来考场,还以为是关注这次省试,却不曾想是关注王行之。
“难道此人真有经天纬地之才。”
苏澈暗自沉思,他身在朝堂,对当今官家十分了解,知其是难得的英主,一般人很难入官家的眼。
“看样子,得找时间,见见这个王行之了。”苏澈心头默默,毕竟能让官家亲自关注的人,由不得他不重视。
“子由先生,王行之我见过,应该尚未及冠,不知可否请子由先生出面,让小女与其定下婚约。”文叔眼珠子一转,小声请求道。
“这么说,王行之还是一位少年?”
苏澈又是一惊,他本以为能让官家重视之人,起码也是中年,却不曾想只是一位少年。
文叔点点头,道“应该没错,那王行之虽个头高大,但面容之上依旧有些稚嫩,我敢肯定此人定然未及冠。”
“文叔所提倒是可以考虑。”
得到肯定的答复,苏澈也有了些想法,他苏家虽名声显赫,他更是官居一品,权势颇大,但他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高太后身子堪忧,官家掌权在即。
到那时,官家肯定会整顿朝堂,他可能也会被贬离中枢,若是与官家搭上线,提前站队,他不说能更进一步,但也不会被贬出中枢。
“子由先生,我之提议如何,小女再过几年就能及笄,若是与王行之定下婚约,也算是站在官家一边。”文叔适时开口。
苏澈一阵意动,苏家并无适龄女子,文叔是他哥的弟子,天然的自己人,若是真与王行之定下婚约,他就成了王行之的长辈,站在了一起。
“此事我需考虑,待殿试之后,再作打算。”
不过,思虑再三后,苏澈还是再看看,现在朝堂之上还是高太后说了算,王行之年龄尚小,定然不能得到高太后喜欢,搞不好会被打压。
他也想趁此看看,王行之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如何。
“全凭子由先生做主。”
文叔虽不明白,苏澈为何不现在答应,但他也清楚苏澈不会害他,把他的女儿当做孙女看待,索性等苏澈抉择。
“走吧!这事不可外传。”
苏澈点点头,嘱咐一声离开。
文叔心头一紧,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