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原本百叶以为学习歌唱是十分花时间的，尽管她的嗓音也常常被他人所夸奖，但她也并没有去尝试开发过。
虽说曾经有过想法，无奈没有空闲，而在她于千年之后苏醒之后倒是时不时的会在独自的夜晚唱上两曲，语言是有力量的，歌声更是如此。
每当感到孤独时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发声，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也许这便是人类的本能吧。
不过嘛……毕竟她没有经过系统化的学习与练习，也无法很好的维持节奏，即便嗓音的确不错也只能算是能听的地步。
而现在，她回听着自己的录音……好家伙，那是她能唱出来的？那些努力了大半生的歌手都要哭了啊。
百叶看向摩尔珀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这家伙教她的方式也很特别。
她并没有去教她如何发音，而是让她倾听，那美妙的歌声仿佛渗入了她的脑中，深深的刻印在了其中。
她只能说海妖的歌喉确实……美妙又可怕，而后她又让百叶跟着她一同歌唱。
尽管一开始她的声音混杂在摩尔珀那堪称完美的歌喉中时就宛如十分明显的不和谐之音。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抹不和谐渐渐消融，仿若被同化了一般……融入了那美妙的乐声当中成为了那乐声的一部分。
而后这感觉便刻印在了她的心中，就如同那再也无法忘怀的美妙歌喉一般，融入了她的心中。
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的二人的歌声，不分彼此，渐渐的，大厅中的人多了起来，他们皆被这歌声唤醒，静静的站在那里倾听。
一个声音包含着深深的悲伤与哀思，而另一个声音原本仿佛被同化一般有着同样的感觉，但渐渐的却脱离了出来，出现了自己的风格，仿佛在安慰一般包含着新生与希望。
甚至后面的那个声音渐渐的还占据了上风，开始引领节奏，两种不同的声音混合交融在了一起。
狂风暴雨般的悲伤与沉闷之中却又混合了新生细芽与雨后天晴般的希望，让人为之动容，忘记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那歌声停止了下来，而摩尔珀看向百叶的眼中带着一抹惊诧，而更多的则是惊喜，那股哀愁与悲伤感都少了些许。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很适合歌唱……百叶小姐，你的嗓音很美妙，能够教导你我很开心。”
摩尔珀的尾巴欢快的拍起了水面，海妖们实际上还有着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十分特别的特性。
她们若是看到有着天赋的女孩便会忍不住想要教导对方歌唱，而那女孩若是真的掌握了塞壬的歌喉……便会化为新的海妖塞壬。
诚然，海妖们是没有恶意的，对于她们来说，歌唱是十分美好十分美妙的，那不是什么坏事，即便摩尔珀也是一样，她是真的心怀感激的将这当成了谢礼。
然而对于被她们教导的女孩来说，那相当于放弃了人生的一切，所以啊，这世界上从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好坏对错，从来都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百叶从那种有些怪异的状态退了出来，实际上全程她几乎都是被引导的，听着那声音她都感觉有点想哭了都，几乎完全陷了进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她都无法听到属于自己的歌声。
直到她感觉小腹有些微微发热，她的声音才渐渐的从几乎和摩尔珀融为一体的状态脱离了出来，她才听到了自己的歌声。
所以，她并不是掌握了摩尔珀那属于塞壬的歌喉，而是掌握了她自己的塞壬之音，自然不会因此被同化。
她看向了摩尔珀，这位美丽的海妖此时显得十分的开心，百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成就感与自豪，就差叉个腰说：“这孩子厉害吧？我教的！”
挺好，至少她没有再过度的沉浸在悲伤之中，悲伤是会被消耗的，即便再怎么痛苦与悲痛，时光终会将其渐渐磨平直到只余如涓涓细流般的钝痛。
而在此时，仿若才刚刚从那美妙的乐音中回神，姗姗来迟的掌声响起。
百叶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大家都聚在了这里，就连阿尔也在，而且她还一边鼓掌一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是、那笑容是什么意思啦？！总感觉怪怪的……
“摩尔珀……”
“太生分了吧？小叶~”
呃，怎么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之前的话是礼貌，而现在则更像是……好姐妹？
不过她要是能快些走出来的话随她怎么叫吧，说真的，百叶也觉得她不应就如此的与这冰冷沉寂的城市一同埋葬，在这点上她和那位王是一样的看法，那样也太过遗憾和可惜。
直到现在，摩尔珀半分没有提起过离开的想法，百叶甚至隐隐的感受到了那种也不希望自己提起的希冀。
百叶对着摩尔珀招了招手，对方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跃入水中游到了岸边。
“怎么……唔啊！”
而百叶在她靠近的那一刻便一把抓住了她，就和捞鱼一样给她捞了起来，接着转身就走。
嗯……还好，虽说她的动力外骨骼坏了，但因为阿尔的缘故，她的体力本身就比原先强了不少，至少抱条大鱼是没啥问题的。
这次来这一趟可是给她的装备都打坏了，还有不少武器也都损坏了，那怎么能不带点啥走呢？钓鱼佬绝不空军！
“阿尔！回去啦。”
阿尔点了点头，来到了她的身边，接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对了，我亲爱的摩尔姐姐，这里有那种类似智能中枢一类的东西吗？”
“诶……呃，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这里最有价值的应该就是那个了……”
摩尔珀指了指水池中心的台座，阿尔一跃而起跳了过去，接着摆弄了片刻从那台座之中拔出了一颗圆球。
这一刻，那泛着金色微光的水池渐渐黯淡了下去，随后一点点蒸发，消失无踪，而整座高塔的照明系统也彻底瘫痪，这地底之下最后的光也就此失去。
“诶？等等……我……”
摩尔珀瞪大了眼，太、太过分了！这给她的水都放了她还怎么回去？她能在这里待几百年靠的就是那光河，只要待在里面就永远都充满活力，甚至都无需进食。
只是百叶完全没有理会她，而是抱着她自顾自的走出了高塔，若要算身高的话，算上尾巴，明显摩尔珀要比她高上许多，所以她这样抱着人家看着还有点怪怪的。
“都说了等等啦！”
摩尔珀挣扎了起来，因为她身上那光滑的鳞片，百叶险些没抓住。
“不要乱动啦，掉下去了我可不管哦。”
“你要带我去哪？”
“让你见识下你们城市所参考的原型。”
“什么？”
“好啦，废话少说！爱博，一库贼！”
“诶诶诶！听人说话啊！”
丝毫不顾摩尔珀的哀嚎，不如说她哀嚎起来也挺好听的，总之、这种时候需要强硬，就像是看到那宅在家里都要长蘑菇的朋友，不强硬点就真的成蘑菇人了！必须狠狠的叫她晒晒太阳！
什么？晒了太阳蘑菇长的更多了？那就煲个蘑菇汤！
见大局已定摩尔珀最终还是放弃的挣扎，一脸幽怨的看着百叶，一副失足少女的模样，弄得她都莫名的冒出了些许良心不安的背德感。
离去前，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身后连那些蓝色火焰也熄灭，没有一点光，彻底陷入死寂的城市，文明终会走向尽头……哼、到时候再说吧。
说起来，和那家伙都这么干了一架却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罢了，看在你都如此诚恳的请求的份上……汝之妻、吾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