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续业告退之后,李承道从花厅后面走了出来,附耳对李建成说道:“父亲,译出来了,不知为何,此次天机阁传出来的密信,用的是最原始的阴符书,我等还确认了三次,最终证实确实是没有其他隐意,其中内容也与最近收到的密报相符。”
李建成靠在榻上,悠然的说道:“说内容吧。”
“内容比较奇怪,说是让杨小子发动可掌握的势力,寻找崔氏第三代真正世子的下落,也就是崔尧去了何方。”
“哦?崔尧被掳了?”
“非也,按照我等在大唐军中的密报,崔尧此刻应该已经深入高句丽的腹地了,眼下只怕正在辽东兴风作浪才是。”
“那天机老儿找个什么劲?他就那么宝贝外孙子?崔小子正打仗呢,又不是过家家,深入敌后,隐匿藏行才是正理,非要把人家找出来作甚?”
李承道沉思了片刻,遂斩钉截铁的说道:“ 根据此次飞鸽传书的生疏与稚嫩,加上这种不合情理的吩咐,孩儿觉得……
只怕天机阁中枢有变,天机老人或是沉疴已久不能视事,或是……天机本人殁了也不一定。”
李建成笑道:“没什么好稀奇的,当年我与那人初见之时,就觉得他郁气缠身,不似长寿之人,他能活过二郎本就稀奇的紧,死便死了,不足为奇。
可叹呐,我还以为他是那种绝世枭雄,迟早要夺了二郎的位子,不曾想这厮虽说嘴上肆无忌惮,却活脱的是一条二郎的忠犬,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呐。我当年出走之时还曾劝过二郎早日将他除去,免得贻害万年,不料老夫倒是罔做小人了。”
李承道语带希冀的说道:“父皇!既然您最忌惮的二人已然先后离世,那不是说时机已到?”
“ 父什么皇?你爹是那块料吗?还是你是那块料?你去封地上看看,你二叔的人占了几何?天机老鬼的人又占了几何?
你信不信,你前脚刚扯旗,后脚就有人半夜割了你我的人头找我那好大侄领赏?”
李承道郁闷的说道:“那您为何还时常勉励我等静待天时,伺机而动?”
“有备无患嘛,我问你,李承乾这几年可否无道?大唐境内是否民不聊生?官勋氏族是否沸反盈天?”
李承道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道:“李承乾虽说胸无大志,又摇摆不定,可说来倒也没有什么天怒人怨之举。”
“还是呀,他只是蠢,又不曾自毁江山,正所谓天命加身不宜更改,你我奈何不得的。”
“那机会到底在何处呢,还请父亲解惑。”
“我问你,咱们家储备皇袍,私刻玉玺之事上次露给崔小子了吗?”
“嗯,儿子亲自安排的,让他无意中见到一次,不过那小子城府颇深,面色丝毫不变,好似恍如未见一般,儿子也拿不准。”
“你说,依李承乾的尿性,连小青雀那个不成器的都要防备三年,他要是知道此事,你我该当如何?”
李承道沉声说道:“只怕已身陷囹圄,虽说咱们及时毁去,但只怕那人只会宁可信其有,这也是孩儿不理解的事情,为何要以身犯险。”
“哈哈哈哈,说明老夫的判断没有错!天机那厮从来就不看重到底谁是帝皇!只要是汉人把持江山,哪怕是乱臣贼子他也无所谓,他心里根本没有什么正统的概念!
还是当年他与我攀谈时说的屁话,说什么忠于民族,忠于人民,至于封建帝制,迟早要扫进垃圾堆!
好家伙,你是不知道,当时那话简直没法听,连老天都听不下去了,差点一道雷霆劈死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无眼,竟然劈到了旁边的铁柱上,也算让他逃过一劫。”
“那他为何要死保二叔呢?岂不是言不由衷,表里不一?”
“因为呀,他说你二叔是有大毅力、大慈悲之人,说他上位有利于人民,呵呵,谁知道呢,即便他确实做的不错,可我却不信他当真有预知后事之能,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吧。”
“那我等现在究竟要做什么呢?维京人的使者还在地牢里关着呢,老怎么下去也不是回事,还有崔尧那里有没有文章可做?他既然替我等隐瞒,是不是说他也对李承乾心存不满?”
“要看那小子当真是不是继承了天机的衣钵,若是二人的心思一以贯之,只怕他也没把我李家当回事,估计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恶心样子,自诩是什么人民、国家的守护者,浑不把皇权当回事。
若是有了偏差,他将此事隐瞒下来,恐怕就存了两边下注或是拿捏我等把柄的心思,这个险冒得不亏!最起码证明他绝不是如天机之于李世民一般,是李承乾的忠犬!这一点就足够了!”
“您还是没说我等要如何做。”
“帮崔尧!动用所有势力辅佐崔尧!”
“为何?”
“尾大不掉!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
“不怕祸及天下以至李氏沉沦?”
“无妨,闲着也是闲着,老夫也借用一句,反正肉烂在锅里,新城的崽不也是李家血脉?至于老夫能不能上位,老夫毫不在意,老夫年纪这么大了,哪还有那般心思?能给我二弟那死鬼添些乱子,不挺好?”
…………………………
“二当家,家里说什么了?你表情这般古怪?”
“公子丢了。”
“啊??不是说出征了吗?万军丛中还能丢了?莫非辽东也有我这等积年老匪,能不知不觉的虏了主将?”
”非也,信中说,找不到公子所部的踪迹……且这密信也有几分奇怪,包括上次搜罗舞姬的密信,此刻想来也都怪异的紧,就好似……
天机大人突然不着调了一般,倒像是崔老爷成了主事一般。”
“应该不至于吧,许是天机大人拗不过夫人爱子心切,才不得不发出这等密令吧?那我等去是不去?”
“去!即便命令有异,左右又无妨公子安危,该去还是要去的,无命大叔,你在辽东有相熟的人吗?”
“倒是有几个,不过都在新罗,做的也是无本钱的买卖,都是我崔氏的好兄弟,要联络吗?”
“官面上的人有吗?”
“狱卒算不算?”
……
“算了,我等还是亲去一趟吧,走海路没多少阻碍,不过半月而已,走一遭便是。”
“那此地的情报还要交换吗?”
“下次吧,老爷子看着不像是不安分的样子,翻不出多大浪花。”
“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