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山上,阴风彻骨寒,呼呼的叫着,仿佛鬼哭,让人毛骨悚然。
此山自古以来,留下无数骇人听闻的传说,能入夜进这里的人,要不就是胆大之徒,要不就是本领通天之者。
南宫寒按照约定,早早来到了神农山,他屹立于五行至阴之位,然后仰望星空,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这灯虽然邪异,但是能力极其大,若献祭无上的祭品,以人命为灯芯,灯油,可逆转天命,为大明再续命。
至于能续多久,他也不知道,这已经是非常逆天的事情了,还能奢望什么。
对南宫寒而言,他也只不过是为了救村民被逼而做的事情。
至于大明能活多久,他根本就不在乎。
没多久,大祭司弃神子便带着人上山了,除了他带的官兵,还有无数望不到头的犯人祭品。
这些犯人一个个披头散发,面容疲惫,眼睛无神,脏兮兮的脸看不清一点生机。
他们也没有丝毫反抗,仿佛不知道自己将要被作为祭品,献祭给天灯,以自己的生命,为大明续命。
“开始吧!”弃神子拿出天灯,扔给了南宫寒。
南宫寒接过天灯后,找到了最佳方位,如手掌莲花一般,将天灯放于手心,以法力驱动。
一道恐怖的鬼气喷薄而出,席卷整个神农山,一道道鬼哭响彻天地,天灯升于空中,荡漾百里,恐怖的摄魂之意,甚至将所有神农山的野兽都引了过来,把官兵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灯如此恐怖。
弃神子却是冷冷一笑,甚是得意:“幸亏找了他,若我掌灯,必定形神俱灭,被这灯给摄魂。”
没有南宫寒的法力和手段,根本完全掌控不了这天灯,别说献祭点灯了,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仙翁的徒弟果然还是有两下子,大明有救了。
天灯升起之初,南宫寒双臂展开,一道道法力连接天地,咒语缠绕着天灯,无数的凶煞之意包裹着神农山。
可是无论怎么折腾,这灯就是点不亮,还需祭品。
“把人推出去!”弃神子连忙说道。
那些官兵连忙点头,然后将带来的犯人全部推到了天灯席卷的范围之内。
凡是靠近者,全部被摄魂吞噬,他们张大嘴巴,表情痛苦,嘴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然后上升到空中,被吸入灯内,最后血肉也慢慢蒸发,变成干瘪的皮囊和枯骨。
南宫寒看着所有的犯人一个一个倒下,本能的想阻止,可是一想到他们全部都是有罪之人,本来该死,又只能望而却步,当做没看见。
不知道献祭了多少犯人,直到神农山遍地尸骸,阴气变得极重,整个神农山都阴寒了几度,这时候天灯终于亮了起来。
天灯一亮,天地变色,星宿归位,星象回归原道,仿佛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巨大改变。
可是南宫寒知道,不是改变,只是延迟罢了!
历史的车轮极其沉重,只能阻挡片刻,根本不可能让其改变方向。
此时整个天空都化为了一片猩红,而神农山刮起了血雾,这灯的邪门诡异程度,超乎了南宫寒和弃神子的想象,没想到天地之中,还有此等恐怖之物。
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跟这灯相比,杀人如麻的弃神子感觉都自愧不如。
没人知道它什么来历,诞生于何处,但它确实厉害,只要点亮,还是能创造许多奇迹的,就是代价有点大。
成功以后,天灯慢慢降下,落于方位之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灯火不受任何影响,极其难熄灭,照着神农山四个方向,照着大明的国运,就是有点阴邪,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仪式结束后,灯火噗的一声,自己就灭了了,可是天地没有换新月,星宿星象也没有改变,仿佛局势已经改变,而且稳定了,这就是天灯的力量。
此时南宫寒突然力竭,直接半跪于地,此灯太恐怖了,点灯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此时的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眼睛都充满了血丝。
这时候他抬头看去,突然有股罪孽深重的感觉,刚才他掌灯,根本无法分心细看周围的人和环境,只知弃神子所带来的人无穷无尽,看不到头一样。
如今一低头,尸横遍野,整个神农山数不清的尸骸,堆叠在一起,垒得一人多高,而且周围全是。
他脑子有点懵,仿佛想到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可能,就算是全国该死的犯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他自言自语着,有种被阴了的感觉,刚才他掌灯心力交瘁,用尽心血,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更加没有时间细想。
“弃神子,你骗我!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不可能全是犯人,这太多了!”
南宫寒怒瞪弃神子,一股怒意燃上心头,只想将这个人撕成碎片。
天地之中,怎会有如此畜生!
“废话,当然不全是犯人,这么多的祭品,我上哪找这么多犯人?就算其他地方全部押过来,也没有这个数量,更别提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压不过来。”
“别废话,快说,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南宫寒怒斥道,他突然感觉隐隐不安。
“这些啊?”弃神子突然邪脸一笑,犹如恶魔一样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就是那个村子里的啊,全村的人,我都抓来了,用了术法控制了他们,让他们不哭不闹不叫,乖乖献祭。”
“怎么,你不认得他们吗?哎哟,我以为你知道呢,这可不怪我哈,你自己没认出来。”
南宫寒听罢,宛如五雷轰顶,那些人个个披头散发,脸部脏兮兮的,而且南宫寒没来多久,哪里认得出这些人。
况且南宫寒又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就是该死的犯人,而且又在全力掌灯,根本不敢松懈,不然会被天灯反噬,哪里有精力观察其他。
“畜生!你就是个阴险卑鄙的畜生!你答应我不杀他们的,你答应的!”
南宫寒暴跳如雷,大声怒吼着,可是他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精疲力尽,一激动,踉跄几步,站都站不稳。
点灯,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的他虚弱得很。
“哈哈哈……南宫寒,我是答应不杀他们啊,这没错!”
“人,都是你杀的,不是吗?是你把他们献祭了!”
弃神子的话,犹如震雷,瞬间把南宫寒说得崩溃了。
虽然弃神子阴了他,但这些人,全都是他用来献祭了,全都是!
他本来想救全村的人,可是……可是……为什么,他把所有人都杀了?
为什么?
“弃神子,我要活剐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南宫寒大吼着,已经到达了情绪的顶点,整个人仿佛疯了一样。
但是他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别说杀弃神子了,连自保都未必能成。
仿佛正应了师兄那句话,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弃神子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些,冷面一笑,然后嘲讽道:“杀我?呵呵,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杀我?今天,这个神农山就是你的坟地。”
说完后,弃神子一挥手,顿时出来了许多官兵和阴人,他早有一手,就要南宫寒点完灯后杀他。
这灯如此邪门强大,任他南宫寒再厉害,点完灯也势必虚弱,这时候杀他易如反掌。
南宫寒始终斗不过他这老狐狸,太嫩了!
他弃神子能成为大明的大祭司,以为光靠力量吗?没点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
此时的南宫寒看着周围之人,有差不多数百之多,有拿刀枪棍棒和弓箭的官兵,也有手执各种法器的阴人。
如今他这个状态,不可能在这么多人之中突围,只能原地等死。
他想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却只感觉有心无力,点灯耗光了他所有力量。
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有点好笑,仿佛小丑一样,捂头疯疯癫癫的仰天长笑:“哈哈哈……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哈哈哈哈……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渴望救别人!哈哈哈哈……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身难保啊!我真是个废物!”
看他已经精神不正常,弃神子也笑了,真是一坨屎,这样就经受不住疯了。
不过这样正好,杀他更不用费劲了。
“送他上西天吧,杀了他之后,各位随我入朝领功,有无上的荣耀等着大家呢!”
听了弃神子这句话,所有人兴奋不已,帮大明续命,这是何等大的功劳,就算只是分到小头,那也够自己不愁一辈子了。
他们所有人仿佛野兽一样朝着南宫寒杀去,想将真正的功臣永远掩埋在这里,然后自己回朝领功。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所有尸体的煞气汇聚成了无数道意念,宛如瀑布一样,护在了南宫寒身前,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
南宫寒愣了一下,看着这些不死的意念,仿佛见到了村里所有人对他的感谢和寄托。
他们未曾恨过南宫寒,只恨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他们不想南宫寒死在这里,所有人死后的意念,化为了三千浮屠,席卷天地,上达日月。
“大家……”
南宫寒突然从疯癫中惊醒,手掌三千浮屠,意念合一,仿佛获得了极其大的力量。
“对不起,大家……”
突然他泪眼婆娑,望向了所有尸体,哽咽的说着。
没想到最后,他救不了所有人,而是所有人救了他!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这三千浮屠,将他送过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