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跟愤怒同时上涌,通常能取代大部分人的理智,林盼盼另一只手可没被钳制住,她扬起巴掌,动作飞快。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三个人都愣住了。
“你……你怎么不躲?”
打人不打脸,没想到自己真能打到对方脸的林盼盼无措,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何反应。
看看李秘书,又看看躲在李秘书身后的姓向的,她现在还要继续打吗?
“盼盼,快回家去吧。”
跟林盼盼比起来,李秘书的反应何止一个镇定能形容透彻,等林盼盼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妥协,背对着向北方,正视林盼盼的眼里却带着命令。
林盼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有点害怕,害怕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感觉到了陌生的男人,脑子也想要听从李秘书的命令,她咬着唇,跺跺脚,居然真的跑了。
跑到门口回头恶狠狠的看向向北方:“姓向的,你给我等着!”
就连放狠话都是软乎乎全无威慑力,虚张声势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可就是这样,向北方却气得不行,他就连手指尖都在发抖,指向林盼盼离去的方向:“她…她……她……岂有此理!!!”
“开除,必须开除!”
向北方大声嚷嚷着,他转过头去看李秘书,语气神态中满是担心。
“小李,你没事吧,这小丫头片子实在太不懂事了,一会就让她滚出豆干厂去,对了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
一个大男人被打了脸,还是因为帮自己才被打的,而这一巴掌原本应该落在自己的脸上,一想到这一点向北方就更加气愤,这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李秘书脸上的巴掌印红红的,十分显眼,他苦笑着摇头:“这女同志不是豆干厂的工人,还是个学生呢,她就是心里有气,发泄出来就好了,我没事。”
学生?槐荫大队还有这个年纪还在念书的女学生,这个年纪不都应该在家帮着干活或者准备着嫁人嘛?
向北方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了别的想法。
为了证实自己的那些想法,向北方对李秘书更加和蔼关心。
李秘书被林盼盼打了一巴掌,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不知道,但是林盼盼却被自己的行为,还有李秘书的眼神吓到。
他变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以前她跟青青表姐说什么李秘书都是笑眯眯的听着,会帮她们办所有的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盼盼,你没事吧?”
钱桂花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新厂子,看到失魂落魄的独生女,一颗心就像是被刀绞了一般难受。
“是不是那个姓向的欺负你了?你别哭啊,妈这就帮你报仇去!”
一看到亲妈,林盼盼的情绪瞬间崩塌得不成样子,嘴一咧抱着她妈就哭了起来。
厂里人多眼杂,想要瞒都瞒不过去,一时间大队里头所有人都知道了,向北方向厂长欺负了林盼盼,大队长家的独生女儿。
本来双方都不和,为了厂子的决策权,明里暗里争斗个不停,现在出了这个事,形势怕是会更加严峻。
赵老头的事就是前车之鉴,这是大队,可不是县里,没有铁饭碗之说,向北方这个厂长说要开除,那是真的要开除的,大队里头的干部班子可没有人会管。
没人管他们这些工人的死活,他们自己可不能不管自己一家子的死活,得罪大队长,最多就是家里人被分到张乱差的地方干活,扣工分,这工分以前觉得了不起,可跟豆干厂的工钱比起来,又不算什么。
大家心里头都有一杆秤,孰轻孰重都能分得清,一时间厂里的众人心中都有了算计。
“大队长,真不是我不讲情面,你家闺女无缘无故的闯进厂子,嘴里喊打喊杀的,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教不好闺女,那就应该教给能教好的人不是?”
向北方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主位上还是林国安跟大队的一把手周志刚,林国安的脸色十分难看,正值壮年的他头上居然生出好几根白发,两只眼睛下面更是挂着大大的眼袋,看着就是好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
周志刚脸色严肃一言不发,看上去十分能震慑人,但是向北方知道,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实际上谁都不会偏帮,他会这么严肃,单纯的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应该是习惯了面无表情。
只要不偏帮,那就是偏向自己的嘛,看来这个上任没有多久的大队支书对在大队横行霸道惯了,不愿意放权的大队长也很不满嘛。
一切都有利于自己,那自己要办的事可不就简单了。
想到这里,向北方的心情更好了些,都险些要憋不住笑,他脸上挤出难看的愁容:“大队长这闺女怕是把大队长也给愁坏了吧,这都多大年纪了,娘家人不好好教,以后婆家人教起来大队长怕是会心疼的吧?”
林国安还没有说话,头上没剩几根头发的张会计拍着桌子怒道:“我们大队的闺女还用不着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哪里是我想说什么,这又不是我闺女不是,这就你们好好看看,小李这张脸,真是...啧啧...”
这啧啧几声,硬是将讽刺拉满,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站在向北方身后李秘书的脸上。
“这都一个星期了吧?怎么脸上还没好?小李同志,卫生所那边有要,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个男同志就不重视,这男同志的脸也是很重要的,你可还没说亲呢。”
才华很重要,脸同样也十分重要,妇女主任是个女同志,对这事自然是有发言权的。
李秘书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依旧清晰可见,也不知道是他的体质问题还是林盼盼的手劲太大才会这样。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扭头看李秘书,李秘书微微偏头,躲过众人的视线,不想让大家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