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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廉鹏宇听到程铭这一番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质问,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起在他看来已经完美收官的案件,竟然在不经意间暴露出了如此明显、如此致命的漏洞。
而他自己在此之前却毫无察觉,还沾沾自喜于案件的快速侦破,这实在是让他感到无地自容,懊悔不已。
“可能.......可能是他先捂住了嘴,目的是不让她大声喊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随后在极度愤怒和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才又用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廉鹏宇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低不可闻,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程铭那如炬的目光。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番解释完全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毫无事实依据和逻辑支撑,仅仅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和案件的漏洞,试图蒙混过关,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解释在如此严谨的质问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漏洞百出。
“动机?”
程铭丝毫没有放过廉鹏宇的意思,步步紧逼,继续追问道,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这样,从捂嘴到掐脖子,这中间的行为转变动机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害怕她的喊叫吗?
这似乎并不能成为一个足够充分、合理的理由,来促使他做出如此残忍且致命的行为转变。
廉队长,你不觉得这样的解释太过牵强附会、难以令人信服吗?
你作为当时案件的主要负责人,难道就没有对这些关键细节进行深入的思考和调查吗?”
程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冷峻与犀利:
“杨婷月体重尚不足一百斤,对于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而言,想要控制住她并非难事。
按照你所描述的情形,当时王江涛已然达到了他的目的,那么请问,他为何还要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
难道仅仅是为了单纯地夺取她的性命?
这背后的逻辑实在是难以自圆其说,让人无法理解。”
“对,他有动机。”
廉鹏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此刻的他已然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说法坚持到底。
毕竟,这起事件对他的影响最为深远,如果事情出现反转,他必然会首当其冲,遭受最为严重的后果。
“杨婷月对他恶语相向,骂他是窝囊废、乡巴佬,这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
要知道,王江涛自幼家境贫寒,生活的艰辛使他一直以来都深感自卑,而杨婷月的这些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盐,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与愤怒彻底激发了出来。
在这种极度情绪化的状态下,他一时冲动犯下杀人之罪,这样的解释从情理上来说,也是能够说得通的。
况且,我之前也曾经办过类似的案件,有些犯罪嫌疑人就是在遭受外界强烈刺激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选择杀人泄愤,这并非是毫无先例可循的。”
廉鹏宇滔滔不绝地说着,试图用这些看似合理的理由来掩盖案件中存在的诸多疑点,继续为自己当初的办案过程进行辩解。
他心中暗自盘算,如今的局势对自己并非完全不利,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县委书记程铭一人在执着地追查案件的真相,而其他的领导似乎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尤其是有市里的大领导樊振在场撑腰,这让他的底气也变得更足了,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也随之渐渐消散。
程铭虽然敏锐地提出了案件中的一些关键疑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目前确实尚未掌握确凿无疑的关键证据,这无疑成为了他在这场较量中最为致命的短板。
就拿刚刚录制下来的那段视频来说,虽然方晓光在视频中的言行表现出了极大的嫌疑,但他完全可以狡辩称是有人在背后逼迫他说出那些话,或者干脆直接否认视频中的内容并非事实,而在没有其他有力证据佐证的情况下,这些辩解也并非完全站不住脚。
樊振的目光缓缓转向程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威严:
“程书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听明白了。
这原本是一起已经定案的案件,然而你却执意要为其翻案,这本身并无不妥,如果真的是存在冤情,那么还死者一个公道,自然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尽的责任。
但是,你要清楚,目前你手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支撑你的观点,仅仅凭借着你的主观想象和无端猜测,就擅自抓人、重启调查,我认为这是极其不恰当的行为。
你身为顺平县的一把手,县委书记,本应以身作则,维护地方的稳定与和谐。
如今事情却被你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你可曾想过,此事该如何收场?
幸亏目前尚未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否则,这必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仅会让你个人的声誉受损,还会对顺平县公安局的威信力造成极大的挑战。
难道说,所有过去已经定案的案子,都要因为你的一己之见而重新彻查一遍吗?这简直就是胡闹!”
樊振的脸色愈发阴沉,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起来。
他此刻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看时间,已然是晚上十点多钟,他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这件麻烦事,然后在顺平县留宿一晚,第二天便返回市里,继续处理其他的事务,不想在这上面再继续耗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
“樊书记,那依您之见,您觉得应该如何妥善地解决这件事情?”
程铭并没有被樊振的气势所吓倒,反而镇定自若地反问道。
他心中清楚,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想要轻易放弃是不可能的,他必须要坚守自己的立场,为了真相而继续抗争下去,哪怕前方的道路荆棘密布,困难重重。
“把人放了,这是当务之急。
至于案子,你若想要继续调查,我也并不反对,但必须要注意方式方法,切不可再像现在这样兴师动众,搞得全县上下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否则,一旦引发更大的问题,这个责任可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你要明白,你身为县委书记,不能仅凭一时的意气用事就做出冲动的决策。
你要考虑到整个顺平县的稳定与发展,不能因为你个人的执念,而给全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
倘若你执意要继续追查下去,而最终又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那么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一堆烂摊子,又该由谁来收拾?”
樊振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他试图用这些话来让程铭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而放弃继续调查的念头,按照他的意愿来解决此事。
任涛闻听樊振所言,恰似觅得依靠一般,忙不迭地应和道:
“正是,樊书记高瞻远瞩啊!
这几日,我这心就像被悬在半空,始终落不了地,就怕这事儿如滚雪球般越闹越大,到最后难以收拾残局。
还是樊书记您深谋远虑,考虑得面面俱到。
您瞧,咱这顺平县近年来本就乱象丛生,各类棘手问题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就像那破旧的房屋,四处漏风。
倘若再因这档子事闹得个天翻地覆,那可真就是雪上加霜,不堪设想了。”
他边说着,边用眼角的余光迅速地扫了程铭一眼,那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幸灾乐祸,似乎已然笃定程铭即将在这强大的压力下败下阵来。
刘涵在旁将这局势瞧得通透,心中暗忖此刻正是向程铭施加压力的绝佳契机,便也跟着开口道:
“樊书记,若事情真照您说的这般发展,我这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怕是岌岌可危了。
这几日为了这案子,我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局里的同志们也都跟着人心惶惶,仿若惊弓之鸟。
如此这般折腾下去,我这乌纱帽怕是戴不稳了,迟早得被这乱摊子给掀翻咯。”
他的话语里满是无奈与哀怨,看似在向樊振倾诉苦衷,实则是在旁敲侧击地给程铭施压,妄图迫使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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