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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祁同伟刚刚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刘涵最近因为这些事情,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总是不停地浮现出各种可能发生的后果。
他也在反复思考着自己的处境和未来,在这顺平县,官场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官员简直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他深知,自己必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否则一旦东窗事发,等待他的必将是无尽的深渊,到那时,他将失去一切,包括自由、尊严和家庭。
想到这些年自己为任涛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随便一件被揭发出来,自己都将成为众矢之的,万劫不复。
而任涛却总是能够巧妙地置身事外,他太聪明了,总是让自己去冲锋陷阵,做那些脏活累活,而他则在背后操控着一切,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刘涵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脚步也变得异常沉重起来,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
他缓缓地顺着台阶向上走去,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确实应该给自己找一条活路了,否则等待他的必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刘涵心里门儿清,自己未来的退路很大程度上攥在任涛的手里。
但他也明白,这条看似安稳的退路,说不定哪天就会变成一条死路,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可怕的情况发生的,他必须想办法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权和生存空间。
这些年,他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任涛干,鞍前马后地为其效力,自然也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
在他看来,凭借任涛在顺平县多年来的精心布局和运筹帷幄,那个从外面调来的县委书记程铭,就算再强势,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下,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难以对他们的地位和利益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刘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神经质。
他自言自语道:
“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像个惊弓之鸟一样。只要任涛不出事,我就肯定不会有事,我何必这么自己吓唬自己?”
就在刘涵试图安慰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时候,县公安局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报警电话。
报警人声称自己是市调查组的工作人员,此刻正被困在顺平县西郊的一处烂尾工地里,情况十分危急,急需救援。
“出发!”
祁同伟得知这一消息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带领着一众警察,迅速驱车赶往出事地点。
他对那个地方很熟悉,那是安顺集团在顺平县承接的最后一个项目,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项目,占地面积足足有上百亩。
当初,安顺集团雄心勃勃地想要打造顺平县最大的养老院,以此来树立自己在当地的良好形象,并获取丰厚的利润回报。
然而,项目还没等建完,就突然出事了。
先是资金链断裂,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紧接着各种隐藏的问题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爆发出来。
不仅大量的在建工程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和安全隐患,而且安顺集团这些年还一直在搞非法集资活动,以高额回报为诱饵,吸引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参与。
结果,安顺集团一出事,集团的负责人有的被抓,有的畏罪潜逃,只留下了可怜的几万名受害者,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血本无归。
“拉警笛!”
祁同伟果断地发出命令。
拉响警笛,一方面是为了提前警示周围的车辆和行人,让他们及时避让,以便警车能够快速、顺利地通过;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起到一种震慑作用。毕竟,他们对西郊的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和阻碍。
警笛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迅速传向远方,那尖锐而急促的声音,仿佛是在向人们宣告着正义的到来,又像是在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在顺平县西郊那片荒草丛生、萧瑟破败的土地上,市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宛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被一群神情激愤、几近失控的民众紧紧围在中央。
四周聚集的几十号人,他们的面庞上交织着愤怒、焦虑与深深的绝望,那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燃烧着的火焰,口中不停歇地叫嚷着,似是要将这段日子以来遭受的所有痛苦、委屈与不甘,化作声声呐喊,一股脑地宣泄而出,以求解脱。
“你们究竟都调查些啥玩意儿?
一天天的就知道在这儿混饭吃,也没见你们干出啥实事儿来!
有能耐就把我们的钱给追回来啊,那可都是我们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挣来的血汗钱呐!”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涨红了脸膛,那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宛如一条条愤怒的小蛇,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愤懑与急切。
“对!今天这事儿要是不给我们解决明白了,谁都甭想从这儿轻易离开!”
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纷纷附和着,那声音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汹涌澎湃的声浪,在这片空旷寂寥的郊外肆意回荡,惊起了周围栖息的飞鸟,也让这原本就紧张压抑的氛围愈发凝重。
赵辉身处人群的核心地带,他极力保持着镇定,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试图用沉稳且诚恳的话语来安抚这些激动得几近失控的民众。他竭尽全力提高音量,高声说道:
“老乡们,请大家先冷静一下!
我们调查组自从接手这个案子以来,就一直在全力以赴地开展调查工作,并且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只是目前由于案件的复杂性和敏感性,暂时还不方便向大家详细公布具体的情况。
但请大家放心,我们绝对没有丝毫懈怠,一直在为大家的利益而奔波。
至于你们被骗的钱,市公安局已经联合省公安厅,调动了各方资源,正在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地开展追赃挽损工作,目的就是要最大程度地减少大家的财产损失。
现在你们这样围堵我们,对于解决问题不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工作进度,延误案件的侦破,最终损害的还是大家的利益。”
“怎么没用?
你们是市里来的大领导,把你们扣在这儿,市里的那些更大的领导才能重视我们的遭遇,才能更快地帮我们把钱要回来!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要是还有其他办法,我们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带着哭腔喊道,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委屈与心酸,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与无助,仿佛是在黑暗中挣扎许久的困兽,做着最后的反抗。
“对,不能让他们走!”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大家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纷纷向前涌了几步,将赵辉等人围得水泄不通,空间愈发逼仄,气氛也更加剑拔弩张。
赵辉看着眼前这些愤怒到有些失去理智的民众,心中满是苦涩与焦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
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工作人员终于忍耐不住,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
“你们这是在犯法,知道吗?这是扰乱公共秩序,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们一辈子的积蓄都被骗得一干二净,现在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这所谓的犯法?
我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钱,有错吗?”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颤抖着声音说道,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是对生活绝望的泪水,也是对这些丧心病狂的骗子深深的痛恨与诅咒。
就在局面愈发不可收拾,仿佛即将失控的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划破长空的警笛声。
那尖锐急促的声音,宛如一道希望的曙光,瞬间驱散了赵辉心中的阴霾。
他知道,县公安局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这场危机或许即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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