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
“离婚协议书上,我已经签字了。”姜婳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是会变成这样,中间隔阂了太多的东西,事情…包括人,“来找你之前,我不知道对还是错。不知道…我这样做会不会后悔,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还能不能走下去。”
“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推翻从前的一切,好好的在一起下去。”
“你说你爱我,我信了。”
“我也挣扎了很多次,最后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说…最后一次吧。要是最后还是这样,就彻底分开。”
“陪你在法国这段时间,你确实对我很好,可是…只要一遇到关于宋清然身边的人,出现的事,你只会毫不犹豫的指责,推开我。”
“裴湛,你有没有觉得你所谓的爱,真的拿不出手?”
姜婳看着落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栽种的鲜花,先前被风吹毁漫山遍野山,此刻…仿佛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花,很美,再美…还不是留不住,可以不被珍惜的随意摧毁。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数不清的无数次。
“我不是宋清然,做不好处处迁就你,你也不喜欢,我的性子…也没有你想要的善良。”
“确实每次我一生气,你会过来,长时间下去,你累我也会累…”
“也许…我们分开确实是对的!”
裴湛目光落在一旁桌上,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上,“你想要回去,我们今晚就可以回去。”
关于离婚,裴湛只字不提。
两人心中也各自都压抑着情绪。
姜婳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顿道,“不需要了,我以后…不会再需要你了。”
姜婳性子其实不是这样的人,被他伤害了无数次之后,还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心脏这股不明而来的情绪,心痛,难过…她觉得不该是自己的。
大概…是因为这颗心不是她的…
若是姜婳原属于的自己那颗心,她大概可以做到,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需要我?”裴湛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拿出那金属u盘落在她的面前,“那你呢…心里只有季凉川?”低沉的嗓音,压抑着不甘的怒意,“我不在的时候,你弹着一遍又一遍季凉川给你写的曲子,你心里…你有半分想过我?”
姜婳看着他的深邃眼神,说着像是在赌气的话,“对!没错,我的心里就是只有季凉川,我就是贱我才会来找你。”
“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装模作样的演戏。”
“在我眼里,你不过就还是姜家养的狗,我来找你,不过都是因为姜家,我怎么会…真的爱上你这种人!”
“你说的求婚,婚礼…对我来说不就是你一厢情愿的多此一举…”
裴湛拿着u盘的手,紧紧攥握起拳头,尾端是金属材质做成了尖锐般的装饰,尖锐的一端狠狠刺进了男人的掌心里,姜婳看着他的眼底渐渐染上了一抹阴鸷,看着他身侧的手,从掌心里流出的血不知痛感一样滴落在地上。
“…何必自欺欺人的说你爱我。”姜婳当着他的面,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当初她亲手所设计的婚戒,最后是被裴湛亲手做成了一对,看着它她嘴角勾出嘲讽般的弧度,“”
裴湛:“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我现在说的就是真话!”
“听不太清楚吗?我再给你重复最后一遍?我…姜婳!根本就…”姜婳想起他护着周妍,站在一旁指责她的时候,她心里早就对他已经失望了,伸着手,手指戳着裴湛的心脏处,说着最伤他心的话:“不…爱…你!”
“在你心里,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妻子,甚至…我都还不如一个宋清然,不如…一个周妍…”
“裴湛,要是季凉川在的话,他不管我做得对,还是错的,他从来都只会站在我身边。”
“可你不会,也一次都没有。”
“季凉川更不会,把衣服穿在别的女人身上…”
姜婳忽然轻笑出声,眼尾却泛起微红,“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姜婳将手中的那枚婚戒丢了出去,形成了一道抛物的弧线,像是在宣告他们之间彻底结束…
裴湛身形微动,喉间却发不出声,唯有瞳孔深处翻涌的墨色漩涡,将所有痛楚与疯狂都绞碎在深渊里。
窗外突然,惊雷乍起,暴雨倾盆而下。
为什么…
他们之间,还是变成这样了。
夜色降临,窗外一片漆黑,裴湛转身离开之后,外面的风狂肆吹进来,厚重的窗帘被吹得飞起。
桌上摆放着的花瓶也被吹倒了,滚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破碎的声音。
佣人着急的走进房间里,“夫人,您没受伤吧。”
见姜婳神情麻木,视线透过落地窗,看着底下那道身影,不知道找什么。
戒指吗?
裴湛离开前,又说了那句话,“我不会离婚。”
说完,他就离开了。
佣人赶紧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雷声。
卡格尔走进房间来,双手交叉在身前,“少爷消失这段时间,并没有跟周妍小姐在一起,而且在准备与少奶奶的求婚现场。可是少爷不在少奶奶身边的这段时间,您似乎并不在意少爷的去向,更不关心,少爷到底在做什么!”
“在您心里…比起少爷,似乎更在乎是那位季凉川…”
“如果今日少奶奶能够给少爷打一通电话,我想…事情也不会发生到这般恶劣的地步。”
“一边思念着季凉川,一边又想跟少爷共度余生,少奶奶的心…似乎也并不纯粹。”
“周妍小姐的情况,其实说起来,也算是少奶奶间接造成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您与霍先生说的那些话,霍先生才有了动周妍小姐的念头,让她背负了巨额债务。如今…她不仅在珠宝设计圈行业遭到了封杀,还失去了清白,只能被迫用这样的方式留在这里,还清债务…”
“也许,您并无心想要伤害周妍小姐,可是因为你的几句话,却确确实实的伤害了她。”
“少爷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面对少奶奶时什么都没有说。”
“少爷制止您,只是觉得您不该一错再错下错。”
“哪怕只是玩笑话,但在少爷听来并不是。”
“也并非不是少爷不信任您,而是…少奶奶随便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害死一个人。”
“霍先生因为您母亲的关系,在利亚斯科…少奶奶说的话,代表的就是霍先生的意思。”
姜婳:“这里是…在霍家的地方!”
卡格尔颔首点头:“是的,少奶奶。只要是您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霍家名下的产业。”
“我想…您在利亚斯科已经见过了霍先生了不是吗?”
是她错了吗?
可是她跟霍霆山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姜婳皱着眉头,视线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当初新闻记者会发布的那天,御龙湾停电,少奶奶真以为只是电路短路,而不是人为?”
不是意外停电?
是裴湛做的吗?
当时整个御龙湾停电,裴湛正好也在,直播也中断了,都是他…预料好的吗?
姜婳意外看着他:“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卡格尔:“做为少爷身边的贴身管家,自然要知道事情全部的来龙去脉,不然…我不会出现在少奶奶面前,与您说这些。”
“周妍小姐的境遇若是您还觉得不够解气,只要你与霍先生说一声,我想…凭着倾城夫人的关系,霍先生很乐意为您解决这些人…”
姜婳心头划过一丝慌乱,“我根本不知道他会这么做。”她就算再怎么恨周妍,也从来没想过…她会因为自己变成现这样的境地,姜婳以为周妍现在境地都是周妍自甘堕落。
霍家…一个个的,都不是正常人!
真是疯了!
姜婳想到外面还在找戒指的裴湛,以及再好的隔音都挡不住的雷声,外面大雨瓢泼,整个别墅都在震动。
几乎跑着走出房间,还未等她下楼,却看见…从楼梯口出现,浑身湿透的男人。
深黑的眸光对上姜婳的眼睛时,眼底是一片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神,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澈,淡漠的眼神只是一眼,从姜婳身边走过,直接去了隔壁的书房里,门被关上…
从前,不管姜婳对他说多么恶毒的话,再怎么去用言语羞辱他,他从来不会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她。
卡格尔站在姜婳身后,将从房间里找出来的医疗箱,递到了姜婳面前,“现在的少爷,需要少奶奶去照顾。少奶奶也不需要说多好听的话,只要您出现在少爷面前,少爷自己就消气了。”
“你…把我在他心里,看的太过重要了。”
卡格尔:“是少奶奶自以为,您在少爷心中不重要。”
“少奶奶其实不用做太多,再过分的话,哄哄…少爷就好了。”
姜婳走进书房时,除了他回来的湿气,并没有看到裴湛的人,听到浴室里淋浴的声音。
手中的医疗箱放在沙发前的茶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他放着的手机,见手机屏幕还亮着屏,没有锁定,姜婳目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听着身后裴湛在浴室里洗澡的声音,犹豫间…她还是伸手将裴湛的手机拿了过来。
前世姜婳动不动就偷偷的想翻看他的手机,仿佛都有什么见不得人秘密一样,每次一碰,不是对着她皱着眉头,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要不然…就是引发吵架,最后弄的两个人都不欢而散。
姜婳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越不是让她看,自己就是越要看,吵架最激烈的那天…姜婳就把他手机给砸了,就变这样,他也只会抿唇,一句话都不说,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他的手机离开家,然后…很久都不回来。
后来的姜婳,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他的手机,包括…重生后回来,直到现在,也是姜婳第一次去碰他最看重,最为隐私的东西…
前世以往种种的一切,与现在的裴湛作对比,仿佛好像就是两人…
盯看着他的手机,姜婳迟迟没有划开屏幕解锁,掌心微微收紧,等到浴室里传来动静,她还是放下了。
有些东西,她怕看了,还是会跟以前那样,姜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从来没有哄过一个人,也不会说好话,每次她明知道是自己错了,得理不饶人,她也是一副从来不低头的样子,至少…这一世是这样的。
“过来!”姜婳一如既往用熟悉的语气对裴湛用发号施令的声音说话。
她等…
他没有回应。
算了…还是晚点再说吧。
姜婳起身就要离开,一站起来转身,就撞到了像一堵墙一样的裴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姜婳习惯性的就要骂出口,皱着眉头,抬头看着他那双凛冽的眼眸时,话…全都收了回去。
想要伸手揉一下被撞疼的地方,随即就有只手代替了她想做的事,“来了…为什么要走?”
裴湛黑色条纹浴袍,胸口的领子敞开着,他淋了三个小时的雨,彼此间隔着相近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没有散去的冰凉体温,他身高很高,姜婳也不算矮,裴湛的身躯足以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在他面前,姜婳也显得十分的娇小。
那句抱歉,姜婳始终对他都说不出口,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说错话了,她没有让霍霆山这么做,她就算恨周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疼吗?”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边,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有关心。
“戒指…找到了吗?”姜婳的声音很轻,也低了几分,这是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才会有的表现,这时的她少了几分尖刺,第一次…在裴湛面前,姜婳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目光看着他受伤的掌心,没有包扎,还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