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受黄巾祸乱已久,百姓民不聊生,整个青州如死地一般。而在芸芸众生之中,我不过如蝼蚁一般,当时我却在想,若我起兵一方,能平一方之乱,让治下之人安居乐业,亦不枉此生。于是,我便和杜子绪、典伯悦伺机起兵于济南东平陵。”
“后来,袁绍兵力强盛,屡屡来攻,我自是不能坐以待毙,只能率军抵抗,可是,我若是让袁绍大军打进济南来,济南则会陷入战火,使百姓不能耕种,没有粮食收获,而我亦不能收到税粮,届时就算我一时击退袁绍大军,亦会日益衰败。故我必须将袁绍挡于济南之外,使济南百姓耕种不受影响,我才能获得更多的钱粮,才能生存下去。此时,我力战不仅仅是为我自己,也是为治下百姓。”
“后来我据了青州,不管怎么交战,我都尽量把战火烧到袁绍的地界,而使自己治下免于战火,所以,我越战越强,治下也越来越富庶,袁绍越战越弱,治下之地,也因卷入战争,而变得日益贫瘠,最终,我击败了袁绍,袁绍败亡。”
“今我据北方四州,我自然希望治下四州百姓安居乐意,我只需要好好收税粮就行了,可是,乌桓常常作乱,掳掠我幽州边境,使百姓不能安心耕种,这税粮自然也就收不到了,可见,乌桓掳掠幽州百姓,便是掳掠我的财富,我岂能坐视幽州被掳?故我才准备率军北伐。”
“子泰可知,在很多人看来,我野心勃勃,征战乃是为了得到天下,此言不假,但我征战天下,又何尝不是为了百姓呢?青州得我治理八年有余,民生恢复,日益富庶,冀州在袁绍治理之下,百姓苦不堪言,今落入我手,我行诸多良策,用不了多久,冀州亦会如青州一般,百姓民生恢复。”
“袁绍征战,为囤积粮草,不惜剥削和掳掠百姓,我出兵征战,是靠发展治下民生,让百姓耕种,以税粮来支持大军出征,是为百姓而战。”
陈炎讲了半天,是在强调,他征战天下,是为自己,也是为百姓。只是,这些话是即兴发挥,并非事先准备,难免显得有些啰嗦。
“伯安公厚待百姓,实则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嘴上安抚而已。而我征战天下,保治下安定,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实是真正的救民之法,难道我反不如伯安公吗?”
田畴听了,又是一阵沉默,细细思考着陈炎的话说得对不对。
“战乱之时,百姓流离失所,惨状不堪入目,子泰不忍见,故避世隐居,可你能避世,百姓能避世吗?你在幽州有贤名,得人尊敬,有人供奉,不愁吃穿,百姓却连吃的都没有,或易子而食,或饿死街头,怎么避世?”
“若我当初亦如子泰一般,不忍见百姓之苦而选择避世隐居,那么今日,青、幽、冀、并四州仍处于战乱之中,乱世亦不知何时能终结。但我没有避世,而是起兵征战,平定叛乱,使北方安定,解救百姓于危难之中。日后,我平定乌桓后,还将率军南下,将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南方百姓也解救出来。此乃我的志向。”
陈炎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着远方。此刻,他都被自己感动了,觉得自己竟是如此伟大。
“子泰,你必须知道,你我生于世间,肩上是担着责任的,那就是为国家民族和黎民百姓而奋斗。故你我当勇于向前,而不是以避世来推卸责任。”
“将军……”饶是田畴见多识广,也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话,竟被陈炎说得热血沸腾起来:“将军此言大善,看来,是我错了,是我不敢担责,故选择逃避,我错了。”
他又想了想,才向陈炎行了个礼:“将军所言极是,我……我……愿为将军效力。”
“哈哈哈哈,子泰终于想通了,如此甚好。那么,北伐乌桓之事,就有劳子泰了。”
“将军,百年前,乌桓人南迁,归附我朝,朝廷将上谷、右北平、辽西,各划出其北部一部分,同时将辽东和辽西各划出四个县,组成辽东属国,用来安置乌桓人,如此一来,乌桓分布于幽州四郡之地,其首领分别为上谷乌桓难楼、右北平乌桓乌延、辽西乌桓蹋顿和辽东属国乌桓苏仆延。”
“十几年前,除上谷乌桓难楼外,其余三郡乌桓联合起兵,后被伯安公和公孙瓒所平定,三郡乌桓皆退回其驻地。”
“哈哈哈哈。”陈炎忍不住笑了起来:“所谓的平定,其实就是乌桓回了原驻地,实际上是乌桓掳掠得手,自己回去的,而非战败而退。”他的话里讽刺之意明显,实际上他已经否定了公孙瓒和刘虞的功劳。
“这……我虽不喜公孙瓒,但公孙瓒确实曾击败乌延,若非有他,乌桓人不会轻易言退,后伯安公采取怀柔之策,乌桓倒也不再闹事。可惜,公孙瓒和伯安公皆不能解决乌桓隐患。还是将军志向远大,相信此次必能解乌桓隐患。”
田畴拍了句马屁,又接着介绍:“四郡乌桓,向来以辽西最为强盛,那次三郡乌桓叛乱,亦是以辽西丘力居为主,不过,没过几年,丘力居就死了,其子楼班年纪尚幼,今掌辽西乌桓的是丘力居之侄蹋顿,他手里至少有两三万兵力,其实力不容小觑。他曾率军进入涿郡,被田太守击退,只是那次他只带五千兵力,牛刀小试而已。”
说起蹋顿,陈炎就想起这家伙曾屠过范阳城。他咬牙切齿,暗暗发誓,将来要剁了蹋顿,报了范阳被屠之仇。
“蹋顿原本不过是乌桓大人,但袁绍为让他出兵,与公孙瓒交战,将其袁氏庶女嫁于蹋顿,并任命其为乌桓单于,辽东属国苏仆延和右北平乌延,嗯,乌延就是一年多以前企图劫杀将军的那个,两人皆不满,可忌惮于蹋顿实力雄厚,两人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