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影贴近涂一乐,极为小声说出一句:
“祖父很是难缠,让我来对付这个老顽固。”
涂一乐心中无比欣喜,韩影能全身心为他这个夫君着想。
况且,这是一同对付娘家人。
涂一乐轻声回应:
“让我先来,如若失败,夫人再冲锋陷阵。”
韩影重重点头。
随后,涂一乐装作思考,紧盯舆图之上。
“嘶,可是,我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啊?”
韩世邑冷笑一声,难掩心中得意:
“两路夹击固然是好,可陆上一路需深入丽真腹地,成败将受丽真牵制。”
“可是,我已查明当年真相,并将濮南王、佟承志送去丽真,与丽真修好。”
“哼,娃娃,你就那般天真?”韩世邑来了兴致:“行军作战,怎可寄希望于他人宽宏?”
“岳祖父教导得极是。”涂一乐一本正经,十分谦逊:“可此役,应该如何谋划才好?”
韩世邑下巴微微上扬,花白短须支起,嘴角不受控制上翘:
“诱敌深入!”
“哦?”涂一乐仍然疑惑模样:“这是何意?”
“哼。”韩世邑轻蔑冷笑,不住摇头:“倭瀛长途奔袭,自然疲于奔命。可将决战之地后延,引倭瀛大军进入大奉腹地,随后一举围而歼之。”
“妙,实在是妙!”涂一乐竖起大拇指,可转而又面露难色:“唉,大军调动,定然会被敌方探查。此计虽好,可还需一支暗中奇兵,方可事成啊。”
韩世邑面露复杂笑容:
“大奉兵多将广,提前谋划,调动一支精锐前来便是。”
韩世邑说完,难掩心中期待。
此时提及,那精锐当仁不让,定然会是他西凉铁骑啊。
涂一乐陷入沉思,许久过后,幽幽说道:
“濮南守军得以扩充,可暗中调集濮南守军前去凌云。”
“咳,哪跟哪啊?”韩世邑愤愤责怪、连连摇头:“濮南守军乃是混编之前藩王之兵,难免会有配合不利、调动不及情况。”
“祖父提醒得极是。”涂一乐缓步走向一旁,看向墙上全国舆图:“对,可调集叔父江南之兵。”
“韩甫仁?哼,老夫刚刚训斥过他们兄弟几人。若是韩甫仁在,定当少不了同样被责骂!”
韩世邑极为不屑,语气轻蔑。
“江南守军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我统兵之时,是见识过的。依我看啊,江南守军最为合适。”
涂一乐极为认真。
韩世邑满眼急切,略带怒意说道:
“韩甫仁这小子差得远呢!哼,江南守军身处富饶之地,难免养尊处优。令他们暗中调动设伏?恐怕会出大纰漏。”
韩世邑毫不客气,将儿子说得一无是处。
他那愤怒、急切样子,如同争夺表扬的孩童。
韩甫举、韩影父女对视一眼,随后玩味笑起。
涂一乐继续思考,转而又说道:
“京都卫戍军?”
“呸,他们只会守卫,怎会野外隐藏潜伏?”
“丰梅守军扩军,战力更是有显着提升。”
“新扩充的军队,未经沙场洗礼,难堪大任。”
……
涂一乐左说右说,偏偏不去说西凉军。
韩世邑并不主动提及,但无论涂一乐说哪里军队,他都能找出不足之处。
涂一乐已经说了一个遍,面露愁容看向舆图。
他不住摇头,扼腕叹息:
“大奉虽兵多将广,可一时竟无能胜任军队。唉,也罢。我再另行谋划便是。”
韩世邑急不可耐,连连指向舆图:
“你咋这么笨呢?再好好看看。”
“祖父莫怪,小婿的确愚钝,待我回去再从长计议。”
涂一乐满脸愧疚之色,随即拱手行礼,转身便要离开。
韩影装得一脸严肃,同样转身,跟在涂一乐身侧。
韩世邑愁容满面,连连摊手、深深吸气。
“父亲,我去送送涂相。”
“什么相不相的。”韩世邑按耐不住,快步上前拉住涂一乐:“来,你统兵稚嫩,让祖父来教教你。”
涂一乐被强行拉向舆图,他还不忘了看向韩影,做出一个鬼脸。
韩世邑指向舆图,无比急切说道:
“诱敌深入、出其不意、围而歼之。你认不认可?”
“自然是认可。”涂一乐眉头紧锁:“只是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军队。”
“你说的那些都不行。”韩世邑大手一挥,直接拍在西凉之上:“能担此重任的,唯有西凉铁骑!”
“西凉大军若能暗中伏击,那定当事半功倍啊。” 涂一乐欣喜若狂模样,转而又面露难色:“好是好,可西凉大军镇守边疆,震慑乃渠诸部,断然不可调离啊。”
“榆木脑袋。”韩世邑急得连连跺脚:“留下一半军队,莫说是震慑,就算征战乃渠亦是绰绰有余。哼,加之有我帅旗在,任乃渠不敢靠近分毫。”
涂一乐思索片刻,随后连连击掌:
“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这样好了,我将帅位让出,由祖父统帅全军。”
“不。”韩世邑极为决绝:“孙婿挂帅乃是圣意,怎可随意更改?加之孙婿谋划已久,比老夫更加了解倭瀛动向。”
“可是,此次调走西凉军,为保不走漏消息,只会有暗中帅令,不会有圣旨和兵部文书调令。”
涂一乐一脸愁容,连连摇头。
“婆婆妈妈。”韩世邑高声说道:“事关如此大战,暗中调兵理所应当。老夫全力支持,听涂帅号令便是。”
韩世邑急于率兵出战,一时说得兴起,拱手便要单膝跪地。
此动作一出,几人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祖父大人,折煞我也。”涂一乐连忙双手搀扶:“开始的时候可是说好的,只是家人探讨而已,算不得真。”
韩世邑双眼圆睁,重重一把握住涂一乐手腕:
“刚刚是家人,那现在是在军中。我来问你,涂帅准备如何谋划?”
涂一乐暗自好笑,这就强行转变为军中了?
他装作无奈,将刚刚排兵布阵重复一遍。
韩世邑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涂帅暗中欲要调集哪里军队?”
“自然是西凉铁骑最为合适。”涂一乐不住摇头:“可我又怎可指挥祖父大人?”
“末将领命,定当惟涂帅令行禁止。”
韩世邑担忧再出变故,立即单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