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曦和被气笑了。
“放心，等你死了，我定会备上最好的棺材，给你风风光光的下葬。”
“毕竟你是我爹呢～”
谢三爷被气得脸色铁青，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可惜明日你不会死。”
“有人替你死了。”
在谢三爷骤然收缩的眼眸中，她言笑晏晏的瞅着他，杏眸顾盼生辉。
“爹，不如你一起去死吧。”
“毕竟大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抚养长大，一个人下地狱挺孤单的。”
“都说生而不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如此恩情，你才卖了妻子，卖了女儿，卖了屁股，哪里够偿还！”
“还是下辈子继续补偿！”
“只是别当人了，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不配再有妻儿，就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伺候吧。”
双眼含笑，入骨的恨。
噗。
一口血喷出。
谢三爷被气得吐血，高涨愤怒的情绪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身冷，心更冷，灵魂仿佛都被冻结，冷得他瑟瑟发抖。
“你就这般恨我？”
谢曦和低低的笑了。
“你若是我，只会更恨我。”
“谢赫安，你难道以为给我一点点糖，我就会忘记曾经的痛吗？”
“若我如此下贱，岂不是辜负娘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呵护，她拼死将我护在心尖，不是让我被别人作践的。”
谢三爷闷吭一声，嘴角又溢出一丝血，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刺目的红色顺着下颚滴落。
谢二爷看着弟弟这样，也是痛心不已。
“三弟。”
谢曦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爹，我的好爹爹。”
“你可千万别这么快就死了，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谢二爷忍不住道：“珠珠，别说了，他犯了再多的错，终究是你爹，也曾护你安危！”
谢曦和毫不客气的怼了。
“真是刀子没刺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二伯，你既然这么心善，当初怎么不拦着他们伤害我？”
谢二爷被怼得无话可说，脸色青白交错，最终看向谢云裳。
“云裳，你劝劝珠珠。”
谢云裳从善如流的站了出来，潋滟眸波光粼粼，可说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父亲，可曾听过一句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珠珠够心慈手软了。”
“若我是珠珠，谢家全族的血都难浇灭我心头之恨，我会将祖父从祖坟里拔出来，挫骨扬灰，将其棺材板按在城门的地砖里，永生永世被人践踏！”
啪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
“二姐姐，霸气～”
谢三爷不敢置信的看着侄女儿，他的印象中，云裳一直是个乖巧懂事，孝顺听话的好孩子，若不是亲耳所闻，他难以相信这话是出自谢云裳的嘴。
谢二爷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云裳。”
“你是在怨我吗？”
谢云裳笑着摇头，眸色微凉。
“我怎么会怨您。”
“父亲将我千娇百宠的养大，未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也未曾对不起母亲。”
“我只是希望您做任何决定前，多想想我和母亲……”
闻言，谢二爷瞳孔骤缩。
“你，你都知道了。”
谢云裳眼圈发红，忍不住刺了一句。“您怎就如此没出息，给你点糖，你就忘记曾经的伤害，还屁颠屁颠的送上门替他去死。”
“你忘记你发过的毒誓了？”
谢二爷不敢直视那双眼，垂下头。
“我不只是为了大哥，而且我这具破败身子骨，也撑不了多少年。”
谢三爷目眦欲裂，
“二哥，你想替大哥去死？你疯了吗？”
谢二爷沉默了。
谢曦和翻了一个白眼。
“一群疯子！”
谢云裳瞥了她一眼，护短道：“别忘了，你身上也留着谢家人的血脉。”
谢曦和没好气道：“对对对，我也是疯子，行了吧！”
谢云舒看着两人，无语透了。
这种时候还能斗嘴，她们的心有那么大吗？
谢三爷突然问了一句。
“是谁逼大哥造反？”
闻言，所有人面面相觑，眼底满是迷茫疑惑，最后将目光落在谢曦和身上。
“看我做什么。”
“我若是知道，我就不坐在这里了！”
谢云裳面色凝重，哪怕知道对方不会骗自己，可此时此刻，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真不知道？”
谢曦和无奈捂脸。
“我真的不知道！”
谢二爷抬手制止，声音微凉。
“云裳别逼珠珠了，大哥想瞒的事情，无人能够知道。”
谢曦和嗤笑道：“可不是吗？二十年前，数万将士的命就这么瞒住了，可真厉害呢。”
谢二爷脸色一白，喉结滚动强行将血腥味压下去。
谢云裳怒斥道：“闭嘴！”
谢三爷要疯了，双眼猩红，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破防了！
“什么叫数万将士的命？二十年前，父亲不是带着你们回京吗？发生了什么事？”
“二哥，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
“你突然弃武从文，身上的暗疾，是不是与二十年前有关！”
谢曦和掏了掏耳朵。
“爹，小声点，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谢三爷理都没理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亲哥，不得到真相，誓不罢休。
“二哥，你告诉我吧！”
谢云裳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眸色微沉。
“父亲，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瞒的必要？你为谢家付出这么多，难道还想背负贪生怕死的名声进棺材吗？”
“你若说不出口，那女儿替您说！”
“让三叔好好听听，当年祖父和大伯是怎么急功近利，偷袭不成反被俘虏，又如何在蛮夷胯下承欢，连累父亲……”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别说了！”
谢二爷痛苦的捂脸，哀求：“云裳别说了！别说了，爹求你，别说了！”
谢云裳看着痛苦流泪的父亲，眼眶又红了，攥紧了拳头，别过脸，不忍再看。
谢三爷却抓住关键词。
“俘虏？”
“这是什么意思？”
谢二爷挣扎着站起来，强行挤出一个笑。
“过去的事都让他过了吧。”
“三弟，我想去陪大哥喝一杯，你可要一起？”
不等回答，他已经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去，谢三爷咬了咬牙，一把拭去嘴角的血迹，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