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疲乏,但每每看见那道明黄圣旨,魏鸾便兴奋得满血复活。
“幸得先帝驾崩前立下了传位圣旨,提到了封我为后,不然以太子对我的薄情,我是真没把握他继位后能立我为后。”
双手捧着圣旨,如捧着光明前程,魏鸾心情舒畅。
桂嬷嬷也高兴,“娘娘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就算没有传位旨意,太子也必须立您为后。”
“话是如此,可总是有先帝的旨意更稳妥些。”
桂嬷嬷附和称是,再看向主子手里的圣旨,忽地泛起疑惑,“不过老奴纳闷儿,圣旨上提到了娘娘名分,德妃也有,怎地没有皇后娘娘呢?”
魏鸾笑了笑,没当回事,“姑母自然是皇太后,这都不需多言。”
桂嬷嬷不认同,“可即便是这样也要在圣旨上点明,历朝历代皆如此,这是礼数,不该遗漏不提。”
原本魏鸾没在意这个,可经桂嬷嬷提醒也注意到了问题,“也是了,德妃都提了,怎么没有姑母?”
“前几天姑母在灵前哭晕了过去,后来一直没露面,宫人说姑母是伤心过度损了身子,一会儿进宫我们去探望下,正好问问此事。”
魏鸾用了些膳食,更衣完毕后朝皇宫赶去。
来到坤宁宫,门外却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不知是去忙丧仪还是怎样,院中也无一人。
推门进去,殿内凄凉冷寂得很,桌上地上一层灰尘,像很久没有打扫过。
皇后虚弱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憔悴,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般,魏鸾心一惊,快步走过去。
“姑母!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才几日不见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皇后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亲人来了,嘴唇颤抖地想说什么。
魏鸾心疼得眼泪泛出,“逝者已逝,姑母再难过也要保重好自己身体呀。”
桂嬷嬷赶忙帮着倒水,可壶里却一滴热水都没有,“伺候的宫人呢!都去哪儿了!”
皇后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低哑的嗓音呜咽着,“没有人了,不会有人了……”
魏鸾和桂嬷嬷忧心如焚,张罗着要宣太医。
“不用了。”皇后满脸泪痕,“他就是要我死,要我死……”
“姑母在说什么?”魏鸾诧异,“您是皇后,是未来的皇太后啊,谁会要姑母死?什么人敢对您下手!”
皇后哭红的双眼望着窗外,“还能有谁?当然是先帝。”
魏鸾更不解了,“先帝?先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手紧抓着被褥,眼中爬满怨恨,“是……是赵氏贱人!”
“那赵扶盈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知道了赵清禾的死是我所为,还告诉了先帝。”
魏鸾大惊,她岂能不知赵清禾在先帝心里是何地位,姑母的秘密被暴露,景隆帝怎么可能饶过她,这是会要她命啊!
魏鸾恍然明白为何传位圣旨上没有提到姑母,原来景隆帝临终前就打算要姑母命了。
“他是要杀我给赵清禾出气啊!”皇后胸闷得厉害,一口热血喷出,洒在被褥上。
魏鸾慌得直哭,“我去找太医,一定让姑母好起来。”
“来不及了……”
大口喘息过后,皇后呼吸越来越微弱,如同将死枯槁,“先帝让人在我饮食里下了毒,已经无药可医了。”
魏鸾痛哭流涕,不知该怎么办。
皇后拉住她手,含泪嘱咐,“鸾儿,姑母不能再护着你了,往后的路需你自己走了。”
“唯一庆幸的是,先帝没有因为我的事迁怒你和母族,你的后位还在。”
皇后喘息困难,攥着侄女的手不断颤抖,“鸾儿啊,你要为咱们魏氏一族守好凤位,万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魏鸾眼泪纷飞,使劲儿点着头。
环顾着住了多年的坤宁宫,皇后红肿的眼睛装满了怨恨和不甘,嘴里断断续续咒怨。
“我年轻时……因赵清禾受尽委屈,不想最终这条命也陨在了她侄女手上,她们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都是赵氏女所害!”魏鸾悲愤地咬破了嘴唇,“她们就是专勾引人的狐狸精,万年祸害!”
“姑母放心,鸾儿向您保证,一定让所有赵氏女死无葬身之地,将她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把我们受过的痛苦加倍还回去!”
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眼前画面越来越模糊,耳边哭声也越来越远,最后一行泪水流下。
“我好恨……恨那些贱人,还有先帝……他,他好狠……”
泪水流尽,喘息停止,皇后直愣愣地望着屋顶,到死眼睛也没闭上。
感受到姑母手松了下来,魏鸾抱着她嚎啕大哭,桂嬷嬷也痛哭流涕地跪送主子。
“赵氏贱人,我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看去死不瞑目的姑母,魏鸾又一次发誓,此生定为她出这口气。
景隆帝驾崩的第四日,皇后薨世,宫里都传皇后是痛失丈夫伤心过度,致使一病不起,追随先帝而去。
世人不知的是,与天子同葬的凤棺乃是空棺,皇后的遗体被悄悄移到皇陵外下葬。
短短数日,帝后和淑妃相继逝去,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不知内情的德妃感慨万千。
放眼巍峨皇宫,蓦然发现,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和儿子的天下了。
丧仪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才落定,国不可一日无君,凌恒以太子身份以及先帝的传位圣旨顺利继位。
新帝登基一应事务繁琐隆重,宫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宫外也沉闷低调,国丧期间,以往歌舞升平的京街除去了一切娱乐事宜。
沈复立在妻子身去的湖边,多年来的丧妻丧子悲痛终于得到释怀。
再往后就是为妻子母族翻案,让妻子芳魂真正安息。
南缃回到京城时,已是景隆帝驾崩的一个多月后。
归来后先去了雅轩茶楼见了姑丈,而沈复也带给她一个好消息:那个去当铺当掉金簪的人终于有下落了。
沈复请了当铺老板帮忙留意那人,直到前几日,男子终于又一次露面。
“一路追踪下去,发现他在辅国将军府后门进出,我托人打听了,他是魏府的家丁,不过并没有实名入府,是魏家豢养的打手。”
不少高门府邸会私下培养打手,专为主子做见不得人之事,这类人不签身契不记名,为的就是出事后牵连不到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