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为何对他心慈手软,我不是要杀他吗?”
尹天娇的脸上,多了一丝迷茫。
“为什么我见了他之后,却记不起丝毫杀意?他是魔头,我又为何要救他?”
尹天娇似乎感觉心里有股刺痛之感,仿佛被一根尖针狠狠的扎入。
突然,尹天娇昂起苍白的脸,目光闪闪的看着天怮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来救我呢?”
“是了!我又为什么要救你呢?”
天怮苦苦思索,不由的想起自己状如疯狂的面对那恐怖的巨兽,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勇气?但最终却发现毫无理由可言,顿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天怮说的没错,他不知道见她被祖螭吞下之时,为什么会莫名的恐惧,为什么会莫名的害怕,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提起勇气与那恐怖的巨兽硬拼,这一切,都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让其找不到原因。
“是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尹天娇面露失望之色,内心苦叹,却是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鼓起勇气面对那巨兽,不知道为何如此勇敢的想要将这六欲清心竹抢到手,甚至不知道如今应该怎么面对他?
只是简单的不知道三个字,为什么要想其它的理由呢?或许这三个字,便是最好的理由。
天怮说完,咬紧了牙,颤颤抖抖的站了起来,虽然身体极为虚弱,但其腰板却如同利剑一般挺直,呼吸着那血腥无比的气味,心底似乎有些躁动,但却有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气在与之抗衡,突然,其感觉胸前有恙,顿时一摸,随即眼神不由的一缩。
“六欲清心竹?”
天怮不由的失声叫道,手中,六欲清心竹翠光闪闪,几枚晶莹剔透的竹叶,闪着淡淡的光芒,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凉意融入体内,但这一丝凉意,却令其头脑清醒,天怮的目光顿时古怪的看向地面盘坐的少女。
但少女的表情却并没有丝毫变化。
随即,天怮的目光转向远处的祖螭,当见到那巨大的雪洞之时,天怮的目光顿时一缩。
对于其被戾气所控之事,天怮还存在着点点记忆,其记得,自己与祖螭的搏斗,甚至最后昏迷。
想不到,少女竟从内部将这恐怖的天地异兽杀死,无论何物,恐怕体内都是最大的弱点,这异兽也不例外,而且,更想不到,她竟将六欲清心竹从祖螭的体内取出,甚至不声不响的给了自己。
“难道她是为了自己,才去面对那恐怖的巨兽?”
天怮的内心,突然冒出这种念头,念及此,心里似乎狠狠被撞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窒息之感袭来,心底似乎有股莫名的触动,但这种触动,却让他感到不安。
他抬手,想将这六欲清心竹扯下,但一只素手却突兀的将他阻止。
“此物唯有在你身上才有用?”
错噩的抬头,却看见了她坚毅的目光,似乎看懂了她目中的执着,天怮的脸上,随即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你难道忘记了,我可是一个泯灭人性的魔呢!”
尹天娇身体不由的晃了晃,连退三步,握剑之手突然变紧,甚至俏脸之上的肌肉,都有些煞白。
看了尹天娇的变化,天怮不由的冷笑。
“谢谢你的馈赠,以后攻上玉虚之时,我会留你一命!”
天怮的声音冰冷,说完,便不再顾尹天娇的变化,自顾自的看向洞内,四周的情况。
但他,却没有坚持的将这六欲清心竹扯下,因为他心底,对于那种感觉更是恐怖,那种处于无边的黑暗之境,那种永恒的孤独与彷徨,那种无能为力,那种挣扎,反复摧残着他的神经。
他不想沦为六识不知的魔物,因为他不知道,在自己失去理智之下,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那样很危险,危险的令他感到可怕。
因为,曾经在丧失理智之下,他差点杀了夜曦怡,若非关键时候夜无殇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转身,不再言语,天怮强忍着身体的虚弱,一步一步的向着远处的洞口走去,那洞口,却不是出处。
尹天娇身体晃了晃,感受到天怮那浓重的恨意,尹天娇不由焦急道:“别再乱杀无辜了好吗?”
“乱杀无辜!”
轻轻的四个字,如同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他的胸口,沉重的让他窒息,他原本就摇晃不止的身体,瞬间的更加剧烈,他想起了,十年前,玉虚殿上,道明真人那色厉内仞的指责。
那正是其恨之始吧?
而随后父亲之事也不过是将其恨推向高峰,乃至点燃。
四个字,将他心底尚未愈合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