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的神情有些僵硬,静静的站在一旁,面露疑问之色:“修罗?你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没错,此次冰海之行,我发现了修罗遗迹!”天怮似乎并未注意到夜无殇的表情变化,依旧淡淡道。
“修罗遗迹!”夜无殇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道:“世间常闻‘修罗出,天地变,万骨枯,血海见!’大名鼎鼎的修罗,我又如何不知晓,只是,近万年来,修罗未在现世,如今的世人恐怕都已遗忘了那场灾难,就算是宗门典籍也是言之不详,只有寥寥几句,明日,我会将宗门典籍送来!”
说话间,夜无殇恢复了波澜无惊的表情,似乎修罗二字激不起其丝毫波澜一般。
“修罗出,天地变,万骨枯,血海见!”天怮浑身一颤,低声重复了一句,脑海中,无边的血腥之气与杀伐之气在这一刻铺面而来,尸山血海,鳞次而立,令人胆颤心惊,天怮心中大慌,回过神来之时,头上已然流出冷汗。
只是从这简单的几个字中,他便感受到修罗的恐怖,若是修罗真正的存活于世,又将会是何等的震撼?
念此,天怮又不由的摇了摇头,且不说现在修罗消失无踪,即使出现,天怮也不会相信,天下这么多能人异士,无法阻挡修罗的脚步,目现坚定之色,天怮沉声道:“典籍我暂时没时间看,今夜我会连夜离开,让门人放到我房间之中吧!”
“连夜离开?有事?”夜无殇眉头微微一皱道。
见天怮如此慎重,夜无殇似乎也提起了兴趣,其身为天魔宗主,自然知道宗内也不乏其它门派的探子,天怮提出连夜离去,定是不想让对方注意到。
天怮看着夜无殇,眉头微微皱了皱道“阴煞教最近行为异常,我想前去查看一下,顺便……”天怮一顿,随即道:“看一下那老鬼进棺材没?”
天魔泣血刀之事,事关重大,天怮自然不敢轻易对人透露,尤其是夜无殇,世上有着称霸实力的同时,野心则会随之增长,夜无殇此人,仿佛一团雾一般,天怮看之不透,其虽几年来不懈余力的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但从他身上,天怮总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胁。
其虽表现的毫无野心,但其本人绝非是什么简单之辈,恐怕也不会安与现状。
并不知道天怮心中所想看,夜无殇沉吟了片刻,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道:“你将主意打到了阴煞教身上?要知道阴煞教的实力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天怮眼中杀气一闪,脸上带着点点恨意,似乎想到什么心痛之事,淡淡道:“对于有着三千多年底蕴的门派,我自然也不会小看,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天火教的崛起的脚步已经阻挡不了,而与之相反,那屠老鬼当年在天机剑下深受重伤,良久未曾有消息传出,况且如今阴煞教的实力却在逐渐减弱,乃是天赐良机,与其让他被那些正道覆灭,还不如我们分块蛋糕,若是将之整个吞下,那便好不过!”
夜无殇双目一亮,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危险而又可怕,随即其眉头一皱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自己决定,那阴煞教总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天怮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此事我自有打算,大仇未报,我定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到天怮的表情,夜无殇不再言语,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阴煞教虽然底蕴比不上天魔宗,但至少也是有着三四千年的底蕴,想要将其整个吞下,就算是天魔宗也要好好运作一下。
“如此也好,那屠老鬼自认修为天下第一,当日在玉虚一役受伤不轻,否则也不会几年来龟缩在阴煞塔不出来,另外,天火教的事暂时你不用劳心,我会交给其他人负责!”夜无殇眼角闪过一丝杀气,显然是对火独被那天火教教主重伤之事有些愤怒,随即,夜无殇话锋一转“走之前,别忘了给曦怡留句话,每次你不声不响离去,她都会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曦怡!”天怮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夜曦怡,眼底再次闪过一丝亏欠之意,摸着夜曦怡那柔顺的黑发道:“我会的!”
这些年来,天怮知晓夜曦怡不知已经为自己担心了多少回,但他,却从未令她省心,甚至连陪着她的时间都很少,夜无殇自认为亏欠夜曦怡的,天怮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如今其注定要奔波,唯有等到以后,大仇得报之后,那时再做补偿便是。
夜无殇淡淡的点了点头,但其目光突然如同利剑一般,看向天怮,隐隐有些咄咄逼人之势问道:“你打算何时与曦怡成婚?”
天怮微微一愣,看到夜无殇的样子,又看了看床上昏睡的夜曦怡,略微沉吟一会儿,“如今大仇未报,我无心与家事,一切先放一放,等到玉虚覆灭,我要双喜临门!”
“记住你的承诺!我等着你来实现!怡儿的年纪已经不小,所谓红颜易老,不要让我与怡儿等的太久!”
得到了天怮的回答,夜无殇的目光也恢复如常,深深的看了天怮一眼,随即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你对圣宗的称呼,或许要改一改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圣宗的副宗主!”夜无殇人消失无影,但声音却留了下来。
看着夜无殇离去的背影,天怮双目闪亮,脸上带着讽刺之意低声道:“圣宗吗?你们有凭什么称之为圣呢?”
这几年来,天怮虽未真正的融入天魔宗,但也对其有所了解,这里并非是什么仙土圣地,人吃人,人害人之事,更是常见,今天你陷害我,明天我误会你,各种冲突不断,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似乎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天魔宗人在做这些之时乃是光明正大,而那些正道却是偷鸡摸狗,打着正义的幌子,却造出更多的祸患。
继而,天怮淡淡的一笑,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耳渎目染之下,自己也是学会了使用手段,甚至比其他人更加无所不用其极,毕竟,他可是天魔宗的副宗主啊!这世间,何处又会存在一方净土,就算是传说中的仙土,恐怕也是如此吧?
想到自己的父亲,天怮心中怒意横生,自己的父亲为玉虚可谓兢兢战战,但却被归为叛徒之列。
“这世上正魔已经混淆,还需以我自己之手,书写天地秩序!”神情冷漠,天怮此时,仿佛一座冰山一般。
“鬼!”
良久之后,天怮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一字吐出,黑暗之处那阴影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移动,然后一道人影突兀的从其中站了起来,然后恭敬的半跪在天怮身前,这道身影仿佛一直便在这屋子之中,就连那烛光,在其身上竟都无法照亮其身上的黑。
但,天怮知晓,其刚才并不在此,至少是在夜无殇离开之前其不会来到此地。
“公子!”
“注意到古寒他们一行人的踪影了吗?”一手摸着小贼紫色的毛发,天怮头也没抬,淡淡道。
那半跪的身影似乎颤了颤,声音有些唯唯诺诺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天怮的摸着小贼的手突然一僵,声音有些发寒问道:“怎么回事?”
面罩之下的脸,带着一丝苦笑,“鬼”感受到对面男子森然的寒意,以及那点点汇聚的杀气。
“公子,古寒二人出了冰海之后便一直向东南方向而行,属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可是途经叶城之时,属下失去了他们的踪影!二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现!”鬼的语气有些惶恐,似乎生怕触怒了眼前之人。
“叶城!”天怮喃喃一句,随即脸上寒意退去,道:“罢了,此事不怪你,这天火教能在五大门派眼皮底下隐藏了这么久,若是没有这点手段,又如何在夹缝之中生存!”
这叶城,天怮也有听说,距离玉虚宗不足百里之远,地处玉虚宗范围,若是说天火教的山门坐落在叶城之内,天怮倒不以为然,毕竟,想在玉虚宗的势力范围之内生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鬼”的能力,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比天怮清楚,就算是天怮,在“鬼”隐藏之时也不好察觉他躲在那里,若是连“鬼‘的跟踪都能察觉,这古寒二人未免恐怖了一点,不过天怮坚信,他没有这能力,其之所以摆脱掉,或许因为巧合。
“鬼”闻言,顿时心情一松,道“谢公子!”
“看来想找出老鼠窝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啊!”天怮微微笑了笑,但眼中却是寒意闪闪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其清楚,要想找到天火教的老巢,恐怕还是要从古寒与明暗双使身上入手,但这几人向来行踪飘忽不定,根本难以琢磨。
天怮的离去终究没有告诉夜曦怡,并不是其不想,只是他不想打扰那沉睡中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