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青石,也是缓缓碎裂。
李烨三人冷眼。
鲜血,自额头之上留下,很快模糊了视线,一股腥臭的味道随之侵入鼻孔之中,似乎想要钻入脑海深处。
“血!”
看到地面之上的鲜血,天怮只感觉到体内一股巨龙在苏醒,同时,原本已经被压制下来的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道在此变的蠢蠢欲动,嗜血的意念瞬间在脑海炸开,仿佛一头恶兽正在缓缓的张开嘴,想要将其吞下。
“啊!”
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无比暴戾的声音自其口中而出,一股暴躁的气息随之散开,化为一阵惊雷,远远的传开。
李烨三人似乎注意到不对,脸色瞬间大变,这一刻,眼前似乎已经不是一个人,反而是一头洪水猛兽一般,一股狂暴的气势瞬间席卷,就连陆不名的灵柩,在这一瞬间都差点被掀翻在地。
“住手!”
李烨一声爆喝,以为天怮恼羞成怒,想要捣乱,瞬时间,法力运转,蓄势待发。
然而,天怮的身影,在这一刻却化为一道光影,头也不回的离去,但临走之时,其无意间释放的杀气,却是令人手脚冰冷。
“怎么回事,老六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细心的刘臧,脸色惊疑不定道。
李烨看着那道背影,虽是有着怒容,但也是感觉到不对,听到刘臧的话,目光不由的看了过去。
“我怀疑老六所说的话未必是假的!”刘臧声音一低,低声道。
“嗯?”
杜远目现疑问,看着刘臧,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小师弟的性子,大家都是清楚,其虽是加入了魔教,但其却不是无情无义之辈,否则,他也不会不顾安危深入地藏窟之内,去寻找二师兄,更是不会出手帮助毫不相识的古巫族人。”
刘臧说话之时,目光却是看向李烨,李烨眉头微微皱起,却是感觉刘臧的话语并不错。
“可是,莫掌教的话又怎么解释,难道他要诬陷师弟不成?”杜远不是笨蛋,只是一瞬间便察觉到不对。
“这也正是令我奇怪的地方,据我所知,掌教真人与小师弟的关系似乎不错,尤其是在当年,其曾为小师弟求情……”
刘臧一脸困惑。
只是,众人都是未曾发现,自己对玉虚掌教的话,近乎有着盲目的信任,即使是眼下有所怀疑,也不敢深究。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老六他刚刚的变化,那一瞬间,小师弟似乎变了一个人!”
想到刚刚那一瞬间的变化,宋松便是心有余悸,那咆哮之声,已然是非人类所能发出,似乎压抑着极度的仇恨,那一股磅礴的凶意,即使比之野兽也是丝毫不差。
天怮刚才的状况众人都是亲人所见,并非是恼羞成怒,但最后时刻却似乎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机,但其却是没有动手,反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去,这一反应,又是令人费解。
“若真是小师弟杀了师父,那他为何不对我等出手,以小师弟如今的法力,怕是我等联起手来,也是不可抵抗!不要说什么这里是玉清峰,小师弟怕打扰了他人,要知道,师父可是死在了玉虚峰后山!”刘臧的目光出奇的闪着精光,矮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充满了智慧。
“难道我们真的错怪老六了?”李烨眉头紧锁,想到那一道背影,不由的喃喃道。
此刻,众人迫切的想要知晓,杀人凶手,究竟是谁!
红溪村,猫妖之乱早在十年之前便被平息,当地,更是流传着不少关于当年那几位少年的传奇话题,只是在谈到一个人之时,当初的敬佩已经不再,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是有着除之而后快的意味。
天色已晚,村头的酒家之内,掌柜一脸不耐烦的对着店小二示意。
店小二看到掌柜的脸色,心里不由的一突,待转头看向不远处桌面之上,已然是乱醉如泥之人,不由的有些无奈。
“真是未曾见过这样的酒鬼,就跟一辈子没有喝过酒似地!”小二心里嘀咕着,目光却是转向天怮桌子上的,不由的苦笑。
天怮所在的桌面之上,已然摆着不下十件酒壶,这些酒壶横七竖八的倒在桌面之上,其内的酒,早已下了天怮的肚子。
若非是看到此人有钱,那一锭锭雪纹闪耀的银子的面子,此刻这酒鬼早已被轰出去。
只是,想到那人的样子,小二就忍不住的大了个寒颤。
“光头、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疤,他不会是悍匪吧?”
虽是未曾见过真正的悍匪,但小城之内却是有着不少关于悍匪的传闻,据说,一般悍匪都是占山为王,带领着一方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更重要的是,一般人都是对其极为无奈,除了那些仙长,没人能收拾的了他们。
目光在天怮身后把柄闪着魔光的黑刃之上停了停,店小二一个激灵,腿脚都是有些不利索,在掌柜怒目的眼神之下,缓缓的伸出手来。
“客观,我们打烊了!”
“呼呼……”
“客观,天晚了,我们要打烊了,还请客观明日再来!”
“呼呼……”
店小二神情无奈,向着掌柜的示意,掌柜的先是一狠心,但看见那大刀之后,不由的一颤,知晓眼前之人,定是不好惹,若是将其如同其他醉鬼一般扔在大街之上,等其苏醒过来,怕是会找小店的麻烦。
而这样的人,也不是其一个小小酒馆的掌柜所能招惹的存在。
想到那锭足足有着十两的雪花银,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对着小二道:“六子,这名贵客已经喝醉了,而看其装束,怕是外乡人,此刻天黑,已然找不到客栈,为了小店的声誉,今晚,便将他留在此处吧,想来这名客观也不会怪罪!”
然而,掌柜的刚说完,店小二的脸色却是变的惨白:“你不住在这店内,当然不会害怕,但我是要在这店内睡啊,如此一个凶神恶煞之人,一旦是发起彪来,老子岂不是小命不保!”
店小二心里嘀咕着,但却不敢质疑掌柜的意见,因此苦着脸,点了点头。
掌柜走后,小店安静了下来,看着不远处依旧沉睡的人儿。
静静的看着那人,店小二从最初的畏惧,却渐渐的转变了起来。
此刻,那人身上竟是有着一种淡淡的哀伤与孤独,仿佛这天下,已然无处为家,这种发现令店小二一阵心酸。
其本人,便是一位孤儿,自小以着乞讨为生,好在这家掌柜的心好,在看见他孤苦伶仃的样子之后,将其留下,许下了酬劳,更是允许其睡在酒店之后。
那人身上的孤独,别人或许看之不出,但有过如此经历的店小二,却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
“唉,又是一位可怜之人!”
店小二呢喃一声,却是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
半夜一阵寒流,店小二突然醒了过来,然而醒来的店小二却错愕的发现,其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袍,这黑袍极为熟悉,不就是白日那醉鬼的?
念此,小二目光四射,却是发现桌子之上早已空无一人,反倒是那开着的床下,却是有着一道消瘦的人影,而此刻,这人正在呆呆的看着空中的圆月。
“你醒了!”
轻轻的声音,虽是冷漠,却是令小二的身心一暖。
此刻,再看到天怮的光头与伤疤之后,反而感觉到对方似乎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可怕,反而是有着些许亲近之色,瞬时间,原本先入为主的恐惧之意,竟是消散了不少。
缓缓的站起身来,店小二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圆月,不由的低声道:“这里的月亮虽圆,但却总是比不上家里的更圆!”
天怮脸上忽现一丝意外之色,不由道:“小二哥不是本地人?”
店小二淡淡的一笑,但在月光之下,这笑容却带着些许惨然,甚至小二的面容,都是因为痛苦而扭曲!
“不瞒小哥,小的以前也是有家之人,而并非是这红溪城内,我家距离此处颇远的一个叫青岩村的地方!”
似乎记起了何种痛苦的事,小二脸上既是有着愤慨,又是有着哀伤。
“青岩村!”天怮的眉头微微一皱,这名字,似乎是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天怮竟是想不起来。
“如此说来,小二哥乃是搬迁至此?”
小二深深的看了天怮一眼,只是眼神之中,却是充斥着无比的苦涩:“小哥说错了,小的不是搬迁至此,而是流浪乞讨至此,十年之前,村子里被一贼人给血屠,全村人上下,九十三口人一人不剩,尸骨无存,残忍的贼人,最后竟是将整个村落都付之于火海!”
蓦然间,天怮的脸色苍白,就连其身躯,都是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来这名字为何如此之熟悉,因为,那小二口中的贼人,根本不是别人,正是天怮自己。
小二没有注意到天怮脸色的变化,双拳不由的握紧,双目满是仇恨道:“我永远忘不了那日,那一日,我本是要去山中打点野味回来,为老母改善一下伙食,只是未曾想,回来以后,看到的只是一片火海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