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的寝宫里的床褥被子天天都会更换,只是华莹第一次进去时,还是闻到一股浓重的油汗味,那股味道熏香都压不下来。
因为他实在太过肥胖,身上油脂体汗本就重,有时候清洗也不能将那些肉缝里的油汗给清洗干净。
宫女们几欲作呕,不得不强忍着,十万分小心地干活。
不离进寝宫来时,扫了一眼她们,没说什么。
华莹默不作声地打扫完寝宫,清理了香炉里的香灰,重新点上一炉香。
等她回过头时,却发现不离一声不响地正站在她背后,她连忙屈身见礼。
不离看了看她那张脸,问:“你叫什么?”
“阿慈。”华莹换了一副沙哑的声音,低眉顺眼应道。
光看背影,他还以为是华莹那个贱人。可一看清她的脸,他又十分失望。
想想也是,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皇宫里。
不离伸手摸了一下她打扫的台面,一丝水痕都没有,只好转身走开,道:“给朕切果子。”
华莹切果子时,不离又走过来问:“你洗手了吗?”
华莹道:“已经净手了。”
“就只用水洗的?”
华莹道:“用皂子净过三次。”
一时间不离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甩着手走开了。
他讨厌她的背影,但她那张脸又面黄肌瘦,普通得令他舒心。
他对待身边的宫女太监总有一种猎人狩猎一样的心理,就看他们什么时候露出马脚。一旦被他抓住了行迹,他就能一箭把他们射死。
不离一走,旁的两个宫女才敢暗暗松口气,绷紧的背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方才她们唯恐皇帝会处死华莹,连带着她们也会受到牵连。
好在是逃过了一劫。
宫女对华莹的镇定刮目相看,小声问她:“方才你就不害怕吗?”
华莹道:“怕,越是怕越不能慌,一慌就都乱了。”
宫女受教地点点头,见她不紧不慢的样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有宫女多嘴地问她一句:“方才你真的用皂子净手了三遍啊?”
华莹看了看她,道:“少言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宫女们领会了什么,也就不再多问了。
华莹在御前平稳地度过了几天,她能沉得住气,可其他宫女们却时刻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晚间华莹回住处休息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除了谢不若还会有谁。
华莹打量着他,穿着一身太监服,道:“你进宫当太监了?”
谢不若拂了拂衣袖,“不当太监就不能进宫了吗?也不看看谁能拦得住我。”
华莹问他:“那你在哪里当差?”
谢不若道:“随处可当。”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个纸包给她,“我刚从御膳房过来。我看宫女的伙食不怎么样,顺便给你带的。”
于是两人坐在某暗处的角落里,华莹吃着谢不若带给她的吃食。
谢不若问她:“这是皇帝的伙食,味道怎么样?”
华莹道:“一般,不如北陈宫里的美味。”
谢不若道:“你这宫女还挑上了。”
华莹道:“不挑,只是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