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站在十里亭外,紧紧盯着队伍前面戴着面具的那人。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一身玄色锦衣,头上只戴了一支桃木簪。
那人经过她时,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目视前方,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就像——
她当年那样……
云妃看着队伍渐行渐远,那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再后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啊,不愧是我生的,和我一样心狠呢。’
云妃苦笑地想着。
*
离开了京都,方一念的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她开始留意回家路上的景色,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停下来好好逛一逛,买一些当地特有的物件。
她这个队伍除了她还有二十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以她的意愿为主,让她在旅程中过得十分舒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家村很快就到了。
“公子,还有一天的路程我们就到方家村了。”齐英对方一念道。
齐英是这二十人的头头,他早在走出京都的第一天就与方一念交底。
皇家暗卫只听命于皇帝,更是只有皇帝才知道的存在。
他们这二十人跟着方一念离开京都的那一天,就被除名了,宫中有关他们的记录将统统销毁。
他们以后只会听命于方一念一人。
皇帝将这些人给方一念,一是因为担心,二是为了补偿。
方一念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收下了。
她希望这样做可以消减皇帝的愧疚,可以让他不要再想起她了。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大家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方一念道。
齐英点头,转身去通知众人。
休息好后,队伍再次启程。
方一念阔别多年的家,近在咫尺了。
*
齐英他们没有跟着方一念去方家村,而是被她留在了县城。
方一念自己一个人背着包袱,向着方家村而去。
这些年除了最开始平城发生战乱的时候,方一念被迫和方勇断了联系。
之后的日子,方一念都会定期往家里寄钱。
一是告诉父亲自己还活着,让他放心;二是希望这些钱可以缓解父亲养家的压力,毕竟赚钱的艰难方一念再知道不过了。
方家村村口。
方勇这些日子每天都会在村口站一会,只因儿子的一封信。
信上说,他要回家了。
一想到这,方勇眼角就忍不住湿润。
孩子走的时候还没他高呢,这么多年过去肯定比他高了。
他每天站在村口就是为了可以第一个看见他的儿子,然后拍着他的肩膀道,儿子长高了,爹都摸不到你的头了。
然而当方一念真的站在他面前时,方勇的幻想破灭了。
*
方一念风尘仆仆地赶回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村口望穿秋水的方勇。
她的眼睛不由泛起了水光。
这个时候站在村口,原因不言而喻。
父亲在等她!
“爹!”方一念大喊着跑了过去。
刚要抱一下方勇就被他制止了。
方一念:?
方勇看着眼前这个矮了他一头,又戴着面具的家伙,不由皱起了眉。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乱认爹呢?”
扎心*1
“我儿子最近确实要回家了,可是他不可能像你这般矮。”
扎心*2
“再说了谁家好人回家戴面具啊?”
扎心*3
“你是不是想说你戴面具是因为毁容了,然后在拿出假的证据假冒我的儿子,好跟我回家,骗取我的财产?”
“小伙子我告诉你,我儿子可说了不可以轻信任何人,再说了我家也没钱啊,你骗我是没有钱途的。”
不要再扎心了,都快成筛子了。
方一念直接摘下面具,眼泪汪汪道:“爹,我快被你气死了!”
方勇震惊,这还真是他儿子啊!
眼看着儿子的泪水脱眶而出,方勇手忙脚乱地将离家已久的孩子抱紧怀里,连连哄道:“爹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你在信上说现在的骗子多吗?爹就小心了一点。”
“好了儿子别哭了,你再哭,爹也想哭了……”
话还没说完,方勇就开始哇哇大哭,又想起了当年的事,开始翻旧账。
“你这倒霉孩子,你说你主意咋就那么大呢?”
“当年爹都说了,爹去,你倒好闷不做声摆了我一道,自己去了。”
“你知道这些年,你爹我有多担惊受怕吗?”
“我这一闭眼,梦里全是你在喊救命,爹这心都快痛死了!”
听着方勇的哭声,方一念的眼泪很快就止住了。
眼看被方勇的哭声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方一念赶紧道:“爹,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方勇放开儿子,给自己擦了擦眼泪,闷声道:“好吧。”
正要往回走,方勇突然想起自己有件事没做。
他转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儿子你长高了,爹都——咦?怎么还能摸到你的头啊?”
方一念太阳穴一阵突突。
“爹,赶紧回家吧,我好累啊。”方一念假笑道。
方勇听见儿子累了,赶紧道:“好,那咱们快回家。”
方家村当年被征走的人不少,可是能活着回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看着方勇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将儿子盼了回来。
众人眼中均闪过一丝羡慕。
真好啊,方家村又少了一户伤心的人家。
方一念回到家后,很快就重新融入了家庭。
无论是许幺娘,还是她五岁的弟弟,没有一个不欢迎她的。
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欢声笑语持续不断。
方一念的生活再一次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