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半斤二锅头下肚。
武绩脸色涨红，毕竟第一次接触白酒，高度数酒精的刺激下，武绩的神经无比兴奋，世界都旋转了起来。
阎善相对就好了很多，但他喝的量也有一斤半，虽然不至于醉，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每当酒意盎然之时，阎善都想找个人去宣泄自己堆积在心里的情感。
“阎……阎大哥，所以你为啥……那么生我的气啊。”
武绩借着醉意，问出心中问题。自张天翼说过阎善的过往与武绩相似，武绩自然心中好奇，是什么样的过往让阎善对于这事如此敏感。
阎善沉默良久，没做正面回答。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为什么那个恶魔说你是神族，还有你为什么那么生气我骂你人奸的事。
虽然我知道这个确实骂的难听，但我还是挺好奇你的过往的。”
武绩一时间愣住了，为什么自己会被说成是神族呢？他也很奇怪。
明明他爸妈都是人族，自己却没有异能，只能修炼精神力，偏偏神族也是修炼精神力，那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他情绪低落，酒意都散了三分。他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
“我一直觉得我是人族。
我的父母，在我八岁那年就因为抗神战争失去了性命，我为他们感到自豪，也一直以上战场杀敌为目标。
我一心想成为一个强大的异能师，但在异能觉醒时，我却没有办法觉醒异能。
当我以为天塌了的时候，我的师父教给我精神力的修炼法则，而后我又自创阵法，这才开启了我的修炼之旅。
为了变得更强，我修炼了心神术，但在面对幻境时，一位强大到我无法理解的人强行的抹除了我父母的记忆，我已经完全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
后来在实战测试中，我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异能师，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了，但肉体的羸弱，也成了我的弱点。
为了提升肉体强度，我进行妖血洗髓，结果虚空龙虎将元神藏于血液之中，欲将我夺舍。
虽然最后挺了过来，但体内存留的隐患让我不得不前往妖族寻求解决之法。
每天都修炼都是煎熬且痛苦，每晚都要用来修炼精神力，只为了成为更强大的人，为了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为了能早日有上战场杀敌的能力。
但现在，我莫名其妙的被那恶魔说是神族，之前的虚空龙虎也说我是神族，难道，修炼精神力了，就是神族吗？
我自己，也很迷茫……”
说着说着，武绩悲从心起，逐渐哽咽。
阎善也沉默了，武绩一路走来，确实吃了很多的苦头。
作为一个一年级的学生，他在战场上的天赋已经初露锋芒，但强大的背后，也是无数的努力付出，无数的不眠之夜，和一次次的生死徘徊。
异能师的修炼，在前期比起修炼精神力就简单多了。
只需要不断的熟练自己的异能，不断的增强对力量的掌握即可。
又何须像精神力修炼一样，为了丁点的进步，都得彻夜修炼呢？
阎善不大会安慰人，他笨拙的拍了拍武绩的肩膀，道：
“对不起，不该那么去骂你的。我当时也激动了点。
其实，二年级的历史课上就讲过。人族和神族，在多年前就是一个种族。但当时的神族盛行修炼精神力，而人族，算是一部分修炼精神力没什么天赋的人类，所以被他们奴役，驱使。
而这也才有了后来的研究异能和人神之战。
从本质上来说，人神是同一种族，所以，我觉得不管你是修炼精神力还是异能，只要心中为了人族去奋斗，你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族。
力量体系只是工具，最后还要看你怎么用吧。”
武绩默默点头，拿起酒又喝一大口。阎善默默的闷了一口，慢慢的讲述自己的过往。
其实，当年，阎善也是个很心软的人。
和武绩一样，他对别人抱有天生善意。
在八岁那年，他在小巷子里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小乞丐很瘦，骨头都突出来了，年龄看着和阎善也差不多大，但是脸整个都是凹进去的，没有任何的光彩在眼睛里。
他那天还在咳嗽，好像是发烧了，脸色不正常的涨红，身子烫的很。天气很冷，但他的身上只有几挂单薄的衣条。
见他可怜，阎善就哭着求妈妈把他带回家。
妈妈也怕出了人命，就先带回家治病了。
病好后，阎善的父母试着找寻小乞丐的家人，但一无所获。
想着把他送到孤儿院挺可怜的，加上阎善家条件还不错，就把他留在家里一直养着了。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阎顺。
他平时挺听话的，成绩也不错，跟阎善一起考进了学院。
上半年，阎善的小队接了一个校外任务，捣毁一处神族的窝点。
起初挺顺利的，那个窝点都是一些很弱的神兵，一行人很快就解决了战斗。进到了窝点内部，找寻可能存在的卧底信息。
可是，在窝点里的名册上，阎善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贴在他身边一起查阅名册的，共同生活将近十年的，阎顺。
阎善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神族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这处窝点，所以用了招离间计。
而然，当窝点内突兀的出现了神将时，阎善才意识到，这份名单，可能是真的。
小队中最强的人就是阎善，就凭他们，根本抵抗不了神将。
此时的阎善，甚至都只觉得这是巧合，是运气太背了。
一把刀，插入了阎善的后背。
阎善怒目圆睁，这把刀，是阎善18岁时买给阎顺的礼物，他希望瘦小的阎顺拿起这把刀，能更加坚强，能保护好自己。
没想到，这把刀，最终杀死了自己。
“哥哥，没想到吧。
我可是，神族的卧底噢～”
阎善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陷入了昏迷。
等再次醒来后，阎善的身边，是自己的队友们的尸体。
阎善崩溃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可能是上天保佑，让他有机会存活下来。
他强压冲天的怒火，处理好队友们的尸体，而后，回到学校，他要向学校汇报这件事情。
回到学校后，他看到的是郁郁寡欢的阎顺，阎顺见他活着，好似有些吃惊，但只有一丝细微的眼神变化。
他见到阎善，哭着抱住了他。
阎善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哭着说神族在年幼时威胁他，虐待他，在他身体里种下了诅咒云云。
他说，上次剿灭了他们后，神族就解开了他体内的诅咒，他现在恢复了自由，不会再做神族的走狗了。
他说自己在捅他的时候，特意把刀向下偏移了几分，因为神将盯着他，他想保护阎善只能把他捅晕。
他说他愧对那些死去的队友，他早就把他们当成了朋友，他甚至砍下了自己的左臂，说自己要给他们谢罪。
阎善在阎顺一句句的忏悔中迷茫了，他突然觉得，阎顺好像确实有难言之隐。
他选择替阎顺瞒了下来。
阎善太善良了，善良的他，是杀死父母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阎善永远记得那一天，4月12日。
那是他回来后的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阎顺对阎善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阎善对他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而然，那天中午，两人照常一起去吃饭，阎顺说丢了东西要回去找找，阎善就和他一起走到了学校的后山，他昏迷了。
等他睁开眼睛时，只看到自己在一把椅子上，眼前是被分尸的父母，和拿着那把刀的阎顺。
因为阎善的父亲是地阶强者，阎顺拿那把刀砍他时，刀锋都砍得满是豁口。
原来，阎顺卧底的目标，一直都是阎善的父亲，影阁的大高手——阎禁。
他卧底于他家中，向神族通报阎禁行踪上百次，虽然每次都被阎禁化解，且他已经对身边之人起过怀疑。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把怀疑放到一个，和他儿子一般大的孩子身上。
上次在窝点，神族本意是杀了阎善后，阎顺就成为阎家唯一的孩子，能更好的接近阎禁。
未曾想，阎善活了下来。
所以最后剑走偏锋，绑架阎善，试图通过阎善威胁阎禁夫妻。
没想到，阎善对于阎顺，的确没有什么警惕心。
因为善良，所以百依百顺。
最后，阎顺泄愤般在阎善的面将阎禁夫妻剁碎，剁成肉泥，甚至塞进了阎善的嘴巴里。
他是神族自幼就培养的杀手，若阎禁能早点死，他早就可以回到神族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何必在此日日提心吊胆，还搭进去一条手臂。
最后，他砍向了阎善的心脏处，一刀捅破心脏，而后把刀留在了阎善身上，闲庭信步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