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孩子们!我做到了!我拿到了《荒野独居》第十三季的冠军了!一百万刀奖金已经全部打到福利院账上了!给家里重修一下宿舍!等我回来!”
镜头中一个瘦脱了形的黄种中年男人在一众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检查之下,对着镜头呐喊着。
这里是国际知名品牌“红牛”的支持下举办的美国《荒野独居》第十三季百日生存挑战赛,第一百八十天的最终胜者拍摄场地。
这期节目远远超出一百天预期、一季顶平常两季的极限拉扯,但是偏偏又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节目热度,让工作人员都对这个无论如何不肯服输的中国男人又爱又恨!
这也是这个知名荒野纪录节目第一次诞生了一位中国国籍的冠军。
比赛地点又一次选择在了春季荒凉广袤的蒙古北部荒野举行。
画面中击败史上最为顽强对手,斩获冠军的人,名叫兰居胥。
他战胜了第一天就运气爆棚,射死了一头亚洲棕熊,吃喝不愁,并且蝉联两届冠军的种子选手,贝德,夺得冠军。
兰居胥战胜对手,靠的不仅仅是他那一手就地取材、出神入化的陷阱技术,也不仅是靠他那凭自制投矛器五十米开外就能命中松鼠的准头,这些技能他的对手们都不缺,甚至比他更强。
他靠的是强大的执念,是肩上担着的报答的执念,是为了自己从小长大的福利院里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们不惜一切的执念。
“mr.兰,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检查完的随行医生示意后,后勤负责人就走过来神情轻松地通知了兰居胥。
.......
“本台消息:一架载有一名中国公民的蒙古直升机在由蒙古北部飞往乌兰巴托的途中,遭遇强沙尘暴天气,不幸失联,我国大使馆已经第一时间照会蒙方,要求立即进行搜救...”
......
“我还没死吗?嘶!脑袋好疼!”
意识重新恢复的兰居胥本来奋力起身的动作,被脑部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打断,重新倒回了枯枝堆里。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涌进了大量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祁连、蓟国嫡子、母家黎国、燕国妻子、山戎、潞氏赤狄、政变、放逐、背叛、追杀、失散、抛弃...
“嗷呜~~~”
本来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的兰居胥,一听到熟悉的狼叫,就垂死病中惊坐起!
为了参加《荒野独居》节目辞职,集中训练了一整年的兰居胥,速度很快呀,哪怕仓促行动间感觉到了手脚控制不便,他也很快地窜上了身后的巨大榕树。
直到在树上喘匀了气,兰居胥,或者说祁连,看着自己缩小了不止一号的手脚,和身上的柔软、光滑和具有良好的光泽、衣襟右衽款式的丝绸衣服,最后再加上脑中那些历历在目的记忆。
兰居胥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穿越了,还是魂穿。
兰居胥大学是在后世华夏首都某独立学院中学费最低的兽医专业就读,辞职备战《荒野独居》前,在福利院某位前辈开的牙医诊所中观摩学习,打打下手,天生牛马。
不过现在那都不重要了,他的新身份是被祖国蓟国政变上台的庶长子哥哥驱逐出国的嫡次子,名叫祁连,今年九岁。
蓟国,祁姓诸侯国,尧的后裔,位于燕山和军都山以南,最早建国于大邑商,周朝初年,受到周天子的分封,重新建国。
如果还不够明确的话,这个小国附近最出名的国家叫燕国。
不过,此时应该还是春秋时期的燕国,而非战国七雄之燕国。
尽管知道前世的首都那个城市不是自己可以妄想定居下来的,但是他还是对于那座共和国的心脏抱着难言的感情。
而凑巧的是在这种复杂感情驱使下,祁连前世喜欢上了无事可做时骑上一辆二手自行车,四面八方地去探索那座古老城市的一切历史,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他吃住的诊所附近的蓟丘公园。
在首都图书馆的阅读和公园老大爷“地道”的闲谈中,祁连听说了蓟丘背后,那个在北京地区从西周至春秋时期并存相邻的两个古国的名号故事,蓟国与燕国。
春秋中期,蓟国为燕国所灭,燕襄公随后把都城从临易迁到了原蓟都,即后世的首都地区。
继承后的记忆里,既然蓟国还存在着,只不过在燕山以南艰难地抵御着山戎,苟延残喘。
燕国也还在西边的都城临易舔舐伤口、恢复着被山戎入侵伤到的元气,那么前后两世互相印证吻合的记忆至少让祁连排除了穿越到异星球的可能。
“咕咕咕!”
狼嚎声逐渐散去,“新生”的祁连经过一番费力的思考后,也终于搞清了状况,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糟糕环境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自己同样糟糕的身体状况。
缓慢从躲避的巨大榕树上爬下来的时候,祁连感受到了肌肉的酸痛、严重的鼻塞和难以抑制的咳嗽。
具备起码医学知识的他,在稍微一摸自己湿透的衣服和滚烫的额头后,就明白自己一定是患上了风冷感冒。
但是还记得刚才在树上环顾四周时所看到的环境的祁连,不仅知道自己正困在一个河湾半岛上,还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仍是望不到边的河滩草原和高大树林,根本没有任何人烟。
无论他之前是怎么到这里的,至少现在,他想在这片蛮荒的绿色地狱活下来,就得赶紧想办法缓解感冒的影响,至少得点起一堆取暖和恐吓野兽的篝火。
好在除了一身衣服和瘦弱的身体之外,祁连在刚才醒来躺倒的地方,还找到了一把落在一丛颜色鲜艳的蘑菇附近的精美匕首。
这是一把前世在博物馆才能见到的嵌玉金柄匕首,用手掌做参考估算后,通长20厘米左右,宽只有2厘米左右,匕首的刀柄是由金子所造,上面雕刻蟠螭纹,刀身则是青铜制造的,柄内有铜茎,锋端是柳叶的形状。
用手指稍微试了试开刃处的锋锐程度后,祁连无语地看着附近掉落在地,且带有人类啃食牙印的红色斑点蘑菇,心想原主人怎么敢在野外乱吃这种东西,这样没有一点野外生存常识,不死何来?
“野外点火要先准备三个部分,引火物、起火物、核心燃料,没有打火机和火镰的情况下,只能考虑找树枝和鞋做个简易弓锯?”
昏昏沉沉的大脑实在是让祁连的思考速度断崖式下降,他艰难地回忆着上辈子带来的有用知识。
“md!劳资穿的是古装翘头履,哪来的鞋带?”
祁连刚刚下意识地伸手去够脚,却只能有些绝望地看着自己脚上用皮革制作的平底翘头鞮(di)发呆。
荒野求生大师原本理所当然的破局手法第一步就直接被毙掉了,他前世去荒野求生没试过鞋子也占一个物品名额的情况呀。
祁连仰天长叹,多么希望现在穿的是后世刘皇叔那种用草绳编的鞋。
那样的话,他还能拆一两截直接当最好的绳子用,在春秋时期穿越成贵族是好事,但是穿越成出奔流亡、困在野外的破落贵族就另说了。
祁连这个兽医没读过《春秋》、《左传》之类的这时候的史书典籍,但是晋文公和他那一档子近臣流亡到向路边老农乞食的故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脱离群众的万恶贵族们费拉不堪!”
暂时想不到好办法的祁连,心里继续想着替代方案的同时,恨恨地咒骂了一顿“贵族阶级的腐朽”导致的地狱开局。
“以前没穿过丝绸衣服,没试过丝绸的耐磨性,不过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两手用力翻卷一番,把宽大衣袖缠紧的祁连,小心翼翼地从两边明显衣料过剩的长袖上用匕首割下一段条状布条下来。
然后,祁连又用手比划一番,估算清楚长度后,把两条丝绸带再一次割裁成四条。
两条用在手腕处绑紧衣袖,另外两条交错纠缠一下,快速搓成一根由两股细丝缠成的丝绳。
“咕咕咕咕咕咕咕!”
感冒加上饥饿,让好不容易从地上一堆枯枝中挑出了一根比较新鲜树且弹性合格的树枝,和丝绳一起绑成能生火的弓锯的祁连,刚做完就两眼发花地坐倒在地上,剧烈地呼气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饿得大脑充血的祁连才算是稍微回复了一点清醒过来。
“不能继续挨饿了,不然我再倒下去就绝对没力气再站起来了!”
一开始就犯了错误,低估了这具身体的饥饿程度的祁连,马上把所有精力都转移到了填饱肚子这件事上。
“那是一节枯木?”
祁连脚步沉重地一步步往不远处倒伏却还长着稀疏翠绿枝桠的树干挪去...
短短不过十米的距离,祁连走了可能五分钟都不止,因为他每往前挪一步都至少要停四五息才有力气继续走,就这还踩中了地上湿滑的石块摔了一跤。
以至于祁连最后两步已经不是在走,而是就地跌倒后就从那处开始爬了。
还好上天也可怜刚穿越就惨成这样的祁连,爬到目标地方的祁连,扒开地上的草堆,在枯木和土壤的结合部的阴凉处,发现了黄褐色的蘑菇。
虽然这个颜色并不鲜艳的的蘑菇一眼看去就菌盖较平,伞面平滑,而且菌面上无轮,下部无菌托,生长的地方也比较干净,和祁连印象中长在云南的奶浆菌十分符合。
但是祁连还是没有冒失的一口就吃下去,而是直到看清上面来回蠕动的小虫没什么事,这才放心地用手轻轻折下塞进口里咀嚼。
味道甜甜的、脆脆的,汁水很多,一口下去甚至从嘴角溢出一丝丝奶白色的汁液。
原本被胃酸烧灼得痛不欲生的祁连终于缓过了这口气来。
一个接着一个,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奶浆菌都被祁连囫囵吞下肚。
“热量还是不够!”祁连稍微有力气后发力扶着了起来,然后把耳朵附在这节枯木上仔细辨认着。
“大概是这里?”祁连舔舔嘴唇,举起匕首用力戳进在枯木的某截区域,疯狂地挑开脆化的木质。
一时间,木屑拌着潮湿的苔藓碎块溅满了祁连全身。
“啊哈哈哈!就是这个了!”
祁连看着手上挑出来的白花花蠕动的天牛幼虫,虫体粗肥,呈长圆形,略扁。
“虽然贝爷说过,这东西蛋白质是牛肉的六倍,也是我目前活命的高热量来源,但是贝爷没说的是,这东西带寄生虫的概率却是牛肉的十倍不止,贝爷事前有疫苗,事后有催吐和体检,当然什么都敢吃。”
不过,嘴上嫌弃幼虫可能会有寄生虫的祁连,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掐头去尾,尽量挤干汁液,然后一口吞下。
“活过来了!天也快黑了!我必须立刻开始生火。”
又连吃四五只幼虫的祁连终于不再那么饥饿,能静下心来听清不远处河水的流动声了,同时四肢百骸也重新恢复了力量。
“生吃虫子就算了,至少水得喝上一口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