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的身上可是穿着明光铠的,防护力十足,不要说区区枪杆了,就算是刀枪直接落在身上,也未必能够真正的伤到他,加之杨业面上怒气十足,但手下却并没有太过用力。
这等所谓的惩戒,对于杨延嗣来说,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更谈不上其他了。
只是在枪杆落在遮挡屁股的甲片之上时,童年阴影再度浮上了心头,杨延嗣当即就捂着屁股快速逃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爹,孩儿这就去看书,您就别再追了。”
看着如同兔子一样跑掉的杨延嗣,杨业脸色一黑,闪过一抹愧疚,将手中的长枪插进旁边的土壤之中,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过心中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加强对杨延嗣的教导。
多年从军,很少回家,家中的一切都是交给了夫人,对于子女的教育也没有跟上,多少是有些愧为人父,现在没有夫人在,他作为父亲,更是作为一军统帅,有些事情是不能不放在心上。
好在老六没有长歪,可以给他提供一些帮助,让他以兄长的身份好好教导一下老七,免得他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
心里想着这些,杨业的目光已经转向了长武县城的方向,目光灼灼地眺望着远方,眼神中不时闪过一抹担忧。
别看他刚才在杨延嗣面前信心满满,但对长武县,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那边才蜀军的主攻方向,看似只有万余蜀军攻城,可一旦战事不利,蜀军大营的数万兵马,是随时都有可能加入到战斗中的,长武县的压力太大了。
如今蜀军也在猛攻军营,他手里缺乏骑兵,无法给长武县提供有力的支援,只能希望郝昭并非是浪得虚名,能够坚守下去吧,好歹也是让多智近妖的诸葛亮无功而返的人物,应该是可以吧。
…… ……
蜀军的攻势猛烈,但不管是郝昭还是杨延昭都是用兵能力不差的优秀将领,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两人指挥若定,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击退了蜀军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损兵折将无数,却迟迟无法攻破。
到了下午时分,数个时辰的攻击,依旧没有什么效果的蜀军,总算是停止了攻击,收兵回营,徒留下遍地的尸体、伤员还有破损的战旗、散落的兵器。
一群身穿普通老百姓服饰的百姓从蜀军大营中出来,挨个收殓地上的尸体,城头上的郝昭除了下令士卒换防、加强警戒之外,并没有攻击这些百姓的意思。
西城大营这边,除了蜀军派出收殓尸体的百姓,杨业也同样派出了一批辅兵出营收尸。
大量的尸体堆积在营门之前,若是不收殓,倒霉的肯定是大营的士卒,而且还会给蜀军的下一轮进攻提供便利。
最关键的是,野外军营的防御远远比不上城池,杨业可不敢冒险将那些收尸的百姓放得太近,收尸的潜规则是各国通用,但却不代表没有人趁机偷袭,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屡见不鲜的,防范于未然也是很有必要的。
大战一日,城外、城内的士卒都很是疲惫,不过郝昭和杨业都没有放松警惕,一个个火盆被点燃,一个个火把被支了起来,给守军提供了足够的照明。
夜间值守的士卒,眼睛瞪得溜圆,时刻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一有异常立刻就会示警。
一支支以伍或什为单位的巡逻队交错而过,他们不但要留意蜀军的动静,更是要监督值夜士卒们的情况,若是有人犯困打瞌睡,那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伤兵营地那边不时地就会传来一声声惨叫,那是在白天大战中负伤士卒们传来的,在没有麻药的年代,治疗外伤,有时候是很粗暴的,并非是每个人都是关二爷,能够忍住不出声。
一座座帐篷之中,略微有些疲惫的士卒们合衣而睡,兵器都放在了旁边不远处,听着鼾声如雷,可却都留了几分心思,若是有什么响动,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够爬起来投入到战斗中。
如此森严的防备,蜀军若是夜袭,绝对会失败,不过很明显,蜀军并没有夜袭的想法,这一夜就这般安静地过去了。
翌日一早,士卒们才刚刚吃过早饭,就听到了震天响的军鼓之声,大批的蜀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长武县和西城大营压了过来,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刀枪如林、旌旗招展。
一个个军官在各处奔走呼喊,指挥麾下的士卒们进入防御位置,脚步声、甲片摩擦声不绝于耳。
一身戎装的杨延昭左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站在一座土台上,看着不断靠近的蜀军军阵,面上没有半点惊慌,从容不迫地发出一道道军令。
一个个传令兵从土台上离开,穿梭在辕门一线防守的守军之中,将杨延昭的军令传达下去,确保守军是按照杨延昭的意思布置防御的。
经过昨日一战,杨业见识到了杨延昭如今的统兵能力,绝对不比他弱,就算是换成他亲自指挥,也未必能够做得比杨延昭更好。
如此一来,杨业也就更加放心让杨延昭指挥了,而他本人则继续坐镇中军营帐,统管全局以及预备队。
这般布置,可不是杨业想要偷懒,而是担心,担心长武县那边撑不住,出现危机。
若是真的长武县出现状况,他是肯定要派兵支援的,正如昨日杨延嗣所说一般,出动骑兵冲阵,打乱蜀军的阵型、破坏他们的攻击节奏,给长武县争取一个喘息的机会。
仅有500骑兵,要冲击上万蜀军,那结果想想就能够知道,必然是危险万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杀出重围,平安返回。
如此危险的任务,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这是作为主将和父亲双重身份的责任,杨业就是这般想的。
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激烈大战,秦军、蜀军都已经对自己的对手彼此有些熟悉了,不需要进行任何的试探,一交手就是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新一轮的血战再度爆发。
就在长武县的战斗再度爆发的时候,距离长武县城大约100余里的地方,一支万人部队正在快速行军,没有携带任何辎重,也没有任何拖累,速度极快。
“报。”
一声声高喝声中,一名骑乘快马的斥候快速从官道的旁边飞驰而过,引来了处于行进状态下的士卒们的目光注视,但是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半点停滞。
斥候一路奔驰,越过了前军,来到中军的位置,在王翦和徐庶两人前方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大声说道:“禀告将军,蜀军已经对长武县城猛攻两日,攻势猛烈。”
“县城和大营可有失守?”
“未曾。”
“再探,再报。”
“诺。”
等到斥候重新翻身上马,快速离开之后,王翦目光深邃地看向长武县城的方向,沉吟片刻,头也不回地问道:“徐军师如何看?”
与王翦并行的徐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很是轻松地说道:“蜀军一反常态地猛攻,并不出人意料,无非是想要在我军援军抵达之前,攻破长武县城,不给我军固城而守的机会,不过他们想要攻破郝将军镇守的县城,可没有那么容易。”
作为同一时代的人物,徐庶对于诸葛亮的能力可是相当清楚,并且自愧不如的,就连诸葛亮这等人物都在郝昭手下吃了亏,自然让他对郝昭的能力有了一些了解,至少在守城方面,不需要太过担心。
蜀军兵多将广,或许也有能力不差的将领,但徐庶并不认为他们之中有人的能力可以比拟乃至超过诸葛亮,若是真的有这等惊才绝艳之人,之前就不会被打得那般残,连吃败仗不说,更是丢失了府城和三座县城。
所以在徐庶的心里,对于长武县城没有半点担忧,反倒是西城大营,他作为前辈,并不了解杨业父子的能力,心中略微有些忐忑。
与徐庶不一样,王翦的出生年代更早,不管是郝昭还是杨业父子,他都不熟悉,也清楚他们的能力,只是上一次长武县的攻防战,郝昭的表现不错,让他颇为看好,却也仅此而已。
略微犹豫了片刻,王翦开口说道:“还是不可轻忽大意,蜀军损失惨重,如今是补充了大批的府军,战斗力下滑严重,却如此不要命地攻打长武县,本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两位将军的能力或许不差,不过手中兵力不足,我等还是要加速行军,尽快赶往支援才是,若是丢了长武县,在将军那里可不好交待。”
徐庶脸上的神情一肃,接口说道:“王将军所言甚是,正所谓未虑胜、先虑败,以我军如今的行军速度,赶往长武县至少还需要5、6个时辰,而且长途跋涉,身心俱疲,也不能立马投入战斗。”
“若王将军担心长武县的战事,不如让赵云将军统帅骑兵部队先行,正常行军速度也只需要3个时辰就可以赶到长武县城,若是不吝啬马力强行军,两个时辰足以。”
徐庶与赵云也是老熟人了,当初单枪匹马在曹军阵中都能够杀个七进七出,如今统率数千骑兵,杀入蜀军阵中,相信也同样能够杀穿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