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旎的身体不由一颤。
然后,她想也不想的将蒙着自己眼睛的领带扯了下来。
tate人已经半跪在了地上了,在他的大腿上,是正渗透出来的鲜血。
而刚才还跟着他一起胡闹的同伴,此时却一个都没有上前阻拦。
但他们没动,并不是因为惧怕。
相反,他们此时的眼底里都是明显的兴奋,仿佛眼前的场景是一个多么难得和精彩的节目,总算是给今晚这个无聊的派对添了几分趣味一样。
傅宵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第一枪过后,他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直接将枪口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桑旎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不懂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但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杀人偿命……这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傅宵寒还不是这里的公民,就算他在仝城身份特殊,也绝对不是他在这里为所欲为的依仗。
她想要上前拦住傅宵寒。
但她的脚步还没跨出,身下却突然一动。
那种收缩的疼感,让桑旎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
她想要去叫傅宵寒。
可他背对着她,根本没有发现她的状况。
tate明显是喝多了,就算傅宵寒将枪口抵在了他脑袋上,他眼底里也没有半分恐惧。
相反,他和旁边的人一样,更多的是兴奋。
仿佛此时随时会命丧黄泉的人不是他一样。
Erwin倒是不得不上前,“算了Lyon,你太太这不也没事吗?大家都是朋友,给个教训就好了。”
——这要是在别的地方,傅宵寒如果真杀了他,Erwin也没觉得什么。
毕竟tate这小子发疯的次数多了去了,得罪的人至少得有一火车,去年就差点被人撞死在路上。
有一天横死街头,也不会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可今晚是Erwin的派对。
tate要真死在这里,Erwin自己也会惹一身骚。
今晚可是庆功宴,更何况现在的tate算是他们的伙伴,他并不想触这样的霉头。
眼见傅宵寒还是没动,Erwin不得不转过头去看桑旎。
他原本是想要让桑旎帮忙劝一下傅宵寒的。
结果转头却发现桑旎站在那里,一脸的苍白。
“那个……”他皱着眉头,在看了一眼桑旎的脚下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转过头问傅宵寒,“你老婆是不是要生了?”
听见他这句话,傅宵寒这才猛地转过头。
当看见桑旎那苍白的脸色时,他的身体不由一震,随即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前。
“桑旎……”
他的声音在颤抖着,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刚才拿枪对准tate脑袋的仿佛是两个人。
桑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倒是镇定了下来,“叫救护车。”
傅宵寒却只抓着她没动,那样子像是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他只愣愣地看着她。
直到桑旎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傅宵寒,我叫你叫救护车!孩子要出来了!”
她的这句话落下,傅宵寒好像才终于回过神,随即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好在Erwin的反应很快。
当看见桑旎的脸色不对的时候他就已经联系了医疗团队,傅宵寒抱着桑旎下楼时,对方也正好赶到。
桑旎被放在了床上。
但她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傅宵寒。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她的手心中全是冷汗,眼睛更是定定地看着傅宵寒,仿佛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我在这里……”
傅宵寒想要宽慰她。
可话一说出口,却发现他自己的声音都颤抖地不像话。
救护车很快开到了附近的医院。
医生帮桑旎检查了一下后,让人将她直接推到了产房。
傅宵寒想要跟着进去的,但他没有做陪产登记,于是护士将他拦在了门外。
那扇门也很快被关上了。
傅宵寒的脚步停在了原地,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一盏亮起的红灯。
他皱着眉头,直到这个时候,他的思绪和理智才算慢慢回笼。
随之涌起的是无尽的……恐惧。
——他不应该来的。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答应Erwin。
他不应该来这里,更不应该让Erwin有将桑旎诓骗过来的机会。
今晚的宴会……他更不应该现身,他也应该让桑旎一直在他的身边。
如果不是这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此时距离她的预产期应该还有四周。
她本来应该在仝城的。
晚上发生的这一切……也不应该是她所需要承受的。
傅宵寒无法想象她那个时候有多害怕。
那就是一群野兽和……疯子。
那个时候,他应该直接带她离开的。
可他却没有。
他拔了枪,在某种程度上,更大的刺激了桑旎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不会早产。
一想到她刚才因为疼痛和恐惧而苍白的脸色,傅宵寒的手忍不住握得更紧了,心脏上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抽离。
傅宵寒知道那是什么。
就在今天晚上,他还在跟Erwin说,她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那时他是认真的。
所以此时,他也真的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部分正在慢慢脱离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让傅宵寒浑身冰冷。
他站了起来,烦躁地在走廊徘徊。
当Erwin出现时,他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眼睛看着来人。
那冰冷凛冽的眼神让Erwin的脚步都不由一顿。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情,朝傅宵寒走了过去。
“放心吧,那是全城最好的医生,只是生个孩子而已,不会有事的。”
傅宵寒没有回答。
Erwin呼吸微微一顿后,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吧,tate那小子我会帮你收拾的。”
“哦,你打算怎么做?”
傅宵寒这才终于开口。
那冷肃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
仿佛他口中的tate,已经是一个死人。
Erwin反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们最好祈祷桑旎没事。”傅宵寒说道,“她要是出一点儿事,今晚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也落在了Erwin的身上。
Erwin在过了一会儿后才算明白——傅宵寒口中的“所有人”也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