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阁老是皇子们的文先生,于阁老极为看重正统,对太子的事,几乎是事事亲力亲为。
“但他老人家又是一朝的宰辅,本身就是个日理万机的人物。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于阁老照顾了公务和太子,其他的皇子就顾不上了。……
陈丽珠有些感慨地道,“宫里的皇子们,除了太子之后,其他的皇子,多数都交给其他先生在教导的。于阁老只几天才抽时间去上一课。”
“这种事本也是正常的,但姑姑对六皇子期望比较高。”
接下来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贵妃对六皇子期望高是正常的。
皇后没有嫡出的皇子,如今的太子也只是记到她名下的。
而贵妃这是全后宫里面最受宠的女人,他生的六皇子,除了没有名分上的嫡出之外,所有的一切待遇都是可以比肩太子的。
加上贵妃身后的陈国公府,她自然是想争一争那个位置的。
“这就要看贵妃娘娘是希望六皇子真的成才,还是空有花架子了。”薛沉鱼直言不讳。
陈丽珠猝不及防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拖进了宫可不敢乱说。”
薛沉鱼点点头,“我知道分寸的,不过我这是心里话。在皇家的书房读书,固然是尊贵无比,所有的先生也都是最好的,但最好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她说着,顿了顿,忽然问陈丽珠,“你觉得我家那个不成才弟弟,如何?”
陈丽珠被问得一愣,“……呃,文质彬彬,礼数周到。是个谦逊低调,也肯吃苦的少年人。”
她几次去武安侯府,薛淮都是陪着薛沉鱼出来见一下客人,就马上回去读书了。
而且她在武安侯府听到的,也都是这位公子如何刻苦,练字背书,做文章,这些事都不用任何人催促,自己手头上的事忙完就去读书了。
就这份读书的劲儿,是其他人身上求不来的,比如六皇子。
“噗……”薛沉鱼忍不住笑出声。
杜婧鸢随后也笑出声来了。
陈丽珠一脸茫然,“你们,笑什么?”
杜婧鸢都不用薛沉鱼喊,自己就把薛淮过去那股子恨不得立刻冲锋陷阵、杀敌报国的牛劲儿,给描绘得生动形象。
陈丽珠缓慢地眨了眨眼,实在是很难想象,她看到的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过去竟然会是那样的人。
“这一切都是我们薛小鱼的功劳。如贵妃娘娘也有此等苦恼,不如让她去试一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丽珠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明日我便进宫跟姑姑好好说说。”
……
薛沉鱼这边在国公府努力,薛二姑娘也在安宁郡主的带领下,去了寻味楼见另外两位贵客。
送四品斋的贵宾对牌是其次,在两位公主跟前混脸熟才是真。
而且寻味楼也是好个去处,如今来这里还要提前预约,否则不一定有位置。
当然,这一点就靠了万能的翁雪梅姑娘——今天依旧是她陪着薛落雁出门的。
一顿饭下来,加上那套对牌,吃的是宾主尽欢,又相约了下一次的出行。
回府之后,薛落雁就高兴得跟薛沉鱼炫耀,“今天我把阿姐姐交代的任务都完成了,而且还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说的秘密,是指景画姑娘和桃桃姑娘是六公主和七公主么?”薛沉鱼摸着她的头问。
薛落雁的笑容消失,变成了沮丧,“阿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薛沉鱼笑了笑没说话,“我们家落落做的很好。如今你是大姑娘了,也能为保护咱们侯府出一份力气,阿姐为你感到骄傲。”
“当真?”
“当真。我们落落最棒了。”
上一刻还在沮丧的小姑娘瞬间又充满活力了。
薛沉鱼摸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把新制的匕首拿给了她。
小巧的匕首,薄如蝉翼,闪着寒光。手柄没有太过花哨的装饰,但小小的,比起其他样式的匕首,这个更贴合小姑娘的手部曲线。
“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薛落雁眼睛都直了,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然后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生怕自己手不干净,会弄脏了这新武器。
“阿姐,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我画了图纸,找了材料让人打的。前前后后花了三个多月呢。”
这匕首是照着杜婧鸢那把匕首仿制的,出京之前她就将图纸给到铁匠铺子让他们去打,方才回来的路上刚去取的。
虽然没能做到像那把匕首那样的锋利无比,但造型小巧,方便携带,贴身带着防身是没问题的。
毕竟,落落不可能走到哪里都抱着她的三截枪,太扎眼了。
小姑娘抱着崭新的匕首爱不释手,赶紧拿着便去院子里练上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跑了进来,“阿姐,这匕首好厉害,削铁如泥啊!”
她手里拿着两截刀,兴奋得不得了。
薛沉鱼心头一动,突然想到在那铁匠铺见到司徒祯的画面。
那是他的地盘吧,这匕首出乎意料的效果,说不定便是他在背后出力的结果。
“落落,这匕首你要好好收着,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嗯。”
坐了一会儿,玉梅过来说,薛夫人回来了。
薛沉鱼便让薛落雁先回去,自己去见了薛夫人。
薛夫人今日是去大通商号的,年后便要安排商队前往岭南了。
海城县的大通商号如今被薛沉鱼交给了冬月在打理,而且薛沉鱼还在那边开设了专门和商号以及商队做生意的铺子。
但年前回来时,商号都要歇年了,这些事自然就来不及交接,如今开了年,才慢慢和那边交接起来。
而且大通商号遍布各地,分号足足有二三十家,像这种更换掌柜、或是开年有什么新计划的,一年间怎么经营的计划,都是要提交到京城总部来的。
薛夫人便是为了这些事去商号的。
清苑。
“阿娘。”薛沉鱼进门便先唤了人。
薛夫人闻言抬起头来,招招手唤她过去。
“今天收到了岭南那边的文书,冬月还附了信来。”薛夫人说着把信交给她。
厚厚的一沓,特意用超大号的信封装着的,也不知道写了几页纸。
薛沉鱼掂了掂,心说信不是只给她一个人的。
“还有,之前咱们商号一直想扩大南边水果的生意,不止是荔枝,还有其他品种的果蔬,但那些果农分布都比较松散,光是对接这些就要费不少功夫。”
“你这铺子一开,由他们把这些果农统一起来,咱们商号再跟他们收购,事半功倍了。好主意啊。”
薛沉鱼屈膝行礼道:“多谢阿娘夸奖。你怎么不夸我给百姓送种子、还保证优先采购菜农们的菜呢?”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薛夫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丫头片子主意挺大的,一趟南下就把事情都给搞定了。”
她免费送了当地百姓那些种子,还保证优先收购他们的菜,便是雪中送炭,于他们有大恩。
别说是开春收菜的事不用商号操心,他们自己就把东西整理得干干净净地送过去,一点不带占小便宜的。
从此之后只要是他们大通商号想跟当地人做生意,他们都会记着商号的好。
这么一想,那点种子的钱,其实就无关紧要了。
正所谓攻心为上。
做生意跟带兵打仗其实是一样的,得了人心,就不愁事不能成。
“鱼儿,你救了很多很多人,你想尽可能的多救人的心愿,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