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人当然有哭的权力，但是让原骁在心爱的女生面前做出那样的动作，他也的确是做不到的。
姜若雪顺着气氛同他聊了些别的。
“你的母亲，你去看过她了吗？”
“嗯，”原骁玩弄起自己的手指，“早上的时候就去过了。”
他本来就已经是原家现存唯一在意去世的母亲的人，去墓地祭拜的事他若是不积极也没有别人了。
女孩不想再提“如果你母亲在世也会希望你开心”的陈词滥调，比起这个，不如关心一下男人之后的打算。
“你家里那边，还会回去吗？”
“不要。”原骁捂脸，提到这件事他便有全身心的抗拒表现。
他会回家不过是因为临近春节，日子特殊，又暗存了些希望原砚也能去看看他母亲的心思。
结果就同先前的每一次一样，期望只会带来失望。
这次彻底翻脸也好，那个压抑的地方他是再也不要回去了。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脑袋，是他身旁的姜若雪站了起来。
什么啊......原骁身子蓦然僵住，连呼吸声都放小了些。
见了自己之后，男人似乎是放松了下来，脸上开始染上明显的倦意。
姜若雪看得出他现在应当是很累的，撸撸狗头算是安抚：“既然不打算回去，那你之后又要去哪里？”
“是去发小家里，还是表妹家里呢，总不能要自己一个人过吧。”
那样也未免太冷清可怜了。
脑袋上的手不同于面前女孩平日里不近人情的冷硬风格，显得那样柔软而温暖，让原骁一下便产生了想要拉长这一刻时光的念头。
至于女孩的问题，他皱皱眉，满脑子塞满了逃避的心思。
郑舒和有自己的生活，而且自从两人前段时间不欢而散后，直到现在也一直没再联系。
同宁月一起回舅舅家，看似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那家人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态度，与他姓“原”也脱不开关系。
母亲死后，他们却依旧要巴结原砚，连句质问的话都不曾向那个男人说过，至少今天，他是不想再见到那些人的。
我一个人又怎样呢，这样过了这么久早已经习惯了。
你要是心疼我，干嘛不把我带回你家里去。
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之感，原骁耐住这种感觉，这句话他是绝不可能同姜若雪当面直白说的。
只是最后姜若雪也还是没有放过原骁。
不好好把话说清楚的代价就是，姜若雪替他做了决定。
女孩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打给宁月，另一通打给郑舒和，两人都做出了积极的回应。
她当着原骁的面做出的举动，对方并没有阻止，也说明他是认可这种行为的。
亲人朋友的陪伴是女孩为男人对症后下的良药。
一段时间过后，四人还是聚在了一起，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们找了一家隐私性很好的餐馆，静静地吃了一顿饭，餐桌上还喝了一点小酒。
几人中其实只有原骁没有用过晚饭，其他人存在的意义更多的还是陪伴。
当然姜若雪没有碰酒，一是避免出现酒后的状态，二是她还要开车回家。
最后原骁还是被郑舒和带走了，分别前姜若雪拉住了他。
“你们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吵架了？”那种恨不得连对视都不要的态度，很容易让人一眼看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郑舒和摸了摸鼻子，笑容躲闪，不过还是大方承认了：“对的，之前发生了一点矛盾，不过没有大碍。”
背后的原因就算让所有人都知道，也不能同老师说。
想想也是，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吵架的时候。不过基于一些前车之鉴，姜若雪还是多嘴了一句。
“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没错吧，有什么话一定要好好说。”不长嘴的角色无论在小说里还是影视剧里都不会受欢迎。
“我知道的。”
女孩看不到的地方，郑舒和露出一抹苦笑，他们之间的矛盾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多嘴导致的呢。
只是那多嘴背后又有多少他的私心，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了。
回到家里之后，姜若雪不出所料遭到了来自亲弟弟的质问。
他从阳台上探出头来：“姐，你是不是跑出去偷偷约会了。”
理智上他认为姐姐想做什么都可以，就算真的谈恋爱了也不会耽误她想做的事或者吃亏受伤。
感情上他却始终不觉得有人有资格站在姐姐身边，优秀如曲子靖那般，在他眼里也配不上姐姐。
更别说无论是谁也不该让他姐一个人这么晚的时间独自回来。
他甚至还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姜若雪坐上沙发，她危险地眯眼，如果她把自己出去做什么了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弟弟估计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坐起来扇自己巴掌吧。
不过事关别人的家庭，她在背后不该多言。
“少多想了，有空不如多忙忙自己的寒假作业。”
姜若楠还是初中生，而且还是任务最重的初三，假期里寒假作业的份量可想而知。
男孩晾好最后一件衣裳，慢悠悠地踱步进客厅。
“寒假作业什么的都是小case啦， 你又不是不知道初中的题目有多简单。”
不得不说有时候他在家人面前得意的样子还挺欠揍，姜若雪每天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其实也很无奈。
蠢弟弟往沙发上一扑，把头枕到了姐姐腿上：“我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姐你觉得我也去艾斯特怎么样？”
不同于做什么都有自己想法的姜若雪，他在做决定时总要参考姐姐的意见。
手摸上弟弟发质柔软的脑袋，姜若雪却突然想到了今天摸的另一个脑袋的手感。
原骁的发质和他人一样是偏硬的，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会从各种地方透露出来。
她摇摇头：“不推荐艾斯特。”
“为什么？”姜若楠转身，脸向上询问。
“艾斯特是贵族学校，看似比风华好了数倍，但我可以用我的亲身体验告诉你，那里不算是个好地方。”
“只是因为我们的出身，就算比他们更加厉害，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会受到某些人的歧视。”
“不在乎身份的人、故作友善的人、普通平凡的特招生，各种各样的人，会让你的学校生活被无趣的人际关系占据大半。”
“你和我不一样，楠楠。”姜若雪轻声道。
她可以因为感兴趣踏入那所学校，也可以因为不感兴趣主动忽视掉所有无所谓的人。
但姜若楠不行。
他的脸装得再冷，骨子里也依旧是热的。
光说一点，如果他遇到贵族学生在霸凌特招生，他一定会忍不住出手帮忙。
不同于何梦然一开始无用的正义，姜若楠更加聪明，更加强大，可这依旧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麻烦。
其实姜若雪在开学初就曾因为被部分同学骚扰而动过转学的念头，只不过不久后发生的预知梦事件打断了她的想法。
她有了更深的、留在那所学校的理由。
再加上之后认识的许多有趣的人，这些是她“普通”的校园生活得以延续的基点。
“但是我想和姐姐一所学校。”
姜若楠扁嘴，他上次和姐姐在同一所学校上学还是他初一、姜若雪初二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能一起上下学，一起用餐，甚至遇到的每个同学都会询问他们是不是双胞胎。
然而姐姐初二退出校泳队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之后，他在学校不提，甚至没人知道他有一个同自己很像的姐姐。
姐姐的朋友也是，见了面之后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关于这件事情，姜若雪无语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就算你上了艾斯特我们也不会在一所学校的，高二结束后我会直接参加高考升学。”想追上她，就只能保证和自己考上同一所大学了。
“啊？”由于惊讶，姜若楠坐了起来，“为什么啊？”
姜若雪耸肩，因为她可以。
这事是她早就想好的，去年学期末的时候已经提前同班主任说过。
她可以因为好奇在不那么喜欢的学校多待一年，但绝不会因为好奇心扰乱她原本的计划。
而且她的预知梦好像也已经迎来了终结一般。
两年高中生活，包含了普通高中和贵族高中，她已经把能体验的都体验了个遍，既然有能力，当然要越过高压的高三，直奔更加轻松的大学。
“好吧。”姜若楠向沙发上一瘫。
看来他追上姐姐的路还是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