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何朝着睁眼望着他的寒无极作了一个手势,让他撤了打坐的灵力,寒无极依言照做,而他自己也伏在洞口处,连呼吸都减轻了。
不一会儿,寒玉飞走了,这洞府的入口在雪堆之下,乔若何来时又将一丈冰雪盖在洞口之处,这才暂时逃过了一劫。
可他还是不放心,又等了约莫一柱香时分,确认寒玉走得远了,便使出源自风岛地法宝风语线,召唤龙卷风,一时之间,山脉中龙风大作,四面八方的飓风吹得洞府附近的山雪塌裂。
将洞府所在封得死死的,足有数十丈的厚积雪再度掩盖在洞口之前,如此一来,就算洞府之中有灵气外露,也在冰雪之中缓缓流动,不会被寒玉立刻探了去。
这洞府的深处自有冰灵气流动,他们也不愁呼吸,乔若何又在洞府之中将先前打来的野味和寻来的吃食分作二十八日的两人份,和寒无极在石室两旁的两块冰石之上,一人一石,各自修炼。
这二十八天里,乔若何每天除了修炼和分水分食之后,就是割开手心的旧伤疤取血喂给他。
纵然寒无极冰石心肠,也被这少年的一举一动所感触化了一层冰。在他的心中他从来没有奢望过南国妖族的后人会来到北国。
他也一直觉得这封冻的禁制会伴随他终身,他脸上的冰霜也会越来越厚,所以他在冰山之上花了数十年的时间以浮冰建宫殿,自称冰皇帝。
就是他知道他此生没有了化仙飞升的可能,只想在他死之前享尽奢靡,也好死得其所。
在这些年里,东西南三国虽有修士意欲闯上忘川河畔地龙宫,可却没有一个异国修士敢来他的冰宗放肆,他广收美人,广纳奴才,那些为奴为婢的弟子们用心服侍他,都是因为惧他怕他,做事小心翼翼,伺候缩手缩脚,他只道是他的恩威所得,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弟子心存感激。
可是和乔若何二十八天的朝夕相处,他却发现,这个少年并没有怕他,因为他现在失了灵力。这个少年也没有图他的什么神功秘笈或是他在冰宗的权力,因为冰图他已经到手,他更知道冰龙已经现世,冰宗也已经崩离,这少年又有什么好图的?
他图的竟然只是对女儿的千金一诺,这委实让他这个活了两三百岁的修士感触颇深,曾经年少的他又何尝不是一腔热血,谁又还没有年轻过呢?
这一日是最后一天,乔若何如往常一般用刀刃划开了他右手那道已经有十四道伤疤重叠的掌纹,取来鲜血,把盛血的葫芦扔给那个脸上已经褪去了冰霜寒色,露出原本英伟容貌的寒无极。
他接了过来,看着血葫芦发愣。乔若何见他举止反常,平日里生怕灵血失了效能,极速一饮而尽的寒无极现在怎么略有迟疑?
“前辈,快喝了它吧。这是最后一壶血,瞧你灵力复了两三成,脸上的黑水之毒也消减不少,前辈只要在洞府中再修炼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乔若何说着跳下冰石,理了理身上的衣着。
“在下也该告辞了,今后你我互不相欠,不相往来。”
“小子,你不如留在北国,和我一起回冰山,我收你为义子,将我这绝世的冰仙功法传授给你,让你能够纵横修仙界,还让你做黑面盟的盟主,号令天下散仙。”
“前辈,我没兴趣号令天下人。我只想尽快救出爹娘,接回阿弟阿妹,和他们一起回乔家村做个普通人。”
乔若何说完便催着寒无极饮下灵血,也好完成他对冰青儿死前的承诺。
“你跪下!”寒无极喝声道。
乔若何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又叫了一遍,乔若何笑道:“前辈,这里不是冰宗,我也不是你的门人,更不是你的徒弟,下跪就免了罢。”
他不跪,寒无极倒有办法让他下跪,这半化神修士虽然只恢复了两三成灵力,要让一个化形初期修士下跪易如反掌。
只见他手中弹出一枚冰片,击中乔若何的两条小腿,他被偷袭得无法躲闪,扑哧一声膝盖酸软得跪倒在地。
“小子听着,本座将黑面盟盟主之位传给你。”寒无极向他掷来一块盟主信物,乔若何接过来,是一副散着寒冰之气的黑冰面具,就如冰影冰心所戴一般的纹路,只是他们所戴是黑面盟地纯黑面具,而寒无极扔过来的是一半黑冰,一半蓝冰的冰霜面具。
“此乃黑面盟盟主信物,我虽命影儿为盟主,但他一直只是个代盟主,而盟主一职一直空缺,我原来有意传给雨儿,可他却被你和冰心那逆徒联手杀死。”
寒无极说到此处,目光瞪瞅着乔若何,想看看他的神色,而这个少年也用犀利地目光看着他,并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乔若何知道回避没有用,他寒无极如果要报仇那就向他出手,大不了他和他鱼死网破,更何况洞府之外的寒玉还未离开,危急之时她也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小子,这些日子里以来你睡着了都在叫唤着你爹娘,为了寒宵又不惜命地前来和本座讨死。这黑面盟盟主就传给你了,天下散修之力也许在将来某一时刻可以成全你的心意。”
寒无极也从冰石上跳了下来,站在他身前,说道:“你向我磕三个头,也算是对老盟主行礼。”
乔若何目光向上抬起,盯着他的眼神,他能听得出来,这个冰老怪竟然是在向他报答解除封冻禁制的恩情。
既然有这等机缘,如果对付阎万冥或雷万重,又或是黄泰岳要转头对付他,他有了自己的势力也能为救下爹娘保护阿弟阿妹,以及去昆吾山有助力。
想通了这一点,他向寒无极三拜三叩,正式成为黑面盟盟主。寒无极饮下灵血,又叫他戴上黑冰面具,他依言而行,面具入脸,只觉颊面有无尽冰霜之力从面具如瀑布般喷涌而出钻入体内,源源而来的灵力,使得他原本的冰霜之力越加浑厚了。
“你走罢,再过三日就是寒宵老儿寿元将尽之时,你用冰图中破元法术为他解去禁制,别忘了,让他到冰山来找我,我和他的恩怨还未了清。”
临行之前,寒无极又向乔若何传授了冰图中法术的施展之法,以及图中记载地昆吾山寻路之道。
乔若何快要走出洞府之时,回首问向寒无极,问其寒玉会不会伤害到他。
寒无极哈哈大笑,简略说起往事,原来寒玉和他原本是一对双修道侣,她中途爱上了陆逍遥,现在只是想从他手中得到冰图,以九转还魂草复活陆逍遥,待他灵力完全恢复,寒玉不仅伤不了他,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他也不会伤害寒玉。
乔若何终于走出洞府,悄然穿上灵隐衣在冰雪之中穿梭,待离开寒玉所布阵法百丈之外,才御风而起,到冰坟山带着冰心一并前往雪宗而去。
两人穿过雪松林,越过白莲池,来到雪宗,在雪宗的大殿之前,不仅没有见到师傅寒宵的身影,反而是无数个白袍弟子身死道消,他们的血染红了雪殿前的冰台阶,没有一个活口。
而他大叫师傅的名字,却引来了一众雪洗宗门的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