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殿外此时正热闹非凡,西宁王集结了许多官员前来,要求面见陛下,甚至还有御史大放厥词诬陷陆真软禁陛下、谋害性命。
别说陆真了,这话郭长治等人听起来都觉得荒谬。
“陛下正在发动,诸位莫要在此捣乱!”
李芳忍无可忍地反驳,杨长明在旁边劝他不要贸然掺和,这些人玩明的不奏效就要给自己找理由硬闯了,现在和他们理论只能是浪费口舌。
“陛下莫要轻信陆真那个佞臣!只有臣等才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啊!”
“若是陛下在发动,为何里面不曾传来声音?为何不敢让御医进去看一看?”
谢固听到这话忍不住冷哼道:“寻常女子生产也需要大半日,尔等在这里哭天抢地,怎能听到其他声音?至于御医署的那帮庸医,平日里连给陛下调养身体都做不到,要他们进去看作甚?给陛下添堵吗?”
被他这样一顿夹枪带棒的输出,在场的官员们脸色有些不好看,西宁王站了出来,对诚亲王说道:“诚亲王,如今你是代表皇家宗室在此等候,本王就想问问,若是陛下此番有碍,该如何安排?”
诚亲王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若是陛下难产一尸两命,皇位该如何安排......
这个问题叫他怎么回答?
诚亲王看了看到场的六部尚书,严正蕃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郭长治、李芳、杨长明等人则是一脸愤怒地瞪着御史台的人,至于吕冬和另一位,则是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此事干系重大,老夫做不了主,但按照惯例,便按亲疏远近来挑选继君。”
此话一出,郭长治等人脸色都变了,先帝膝下无子仅有三个女儿,陛下已是能够挑选出来最合适的人选,另外两个无论是性情还是才能都不行,绝非帝君人选。
再远的便是先帝同辈的藩王,其中刘衷和刘驰这里两人已经歇菜了,背上造反的罪名无论如何都洗刷不了,那就只剩下西宁王和昭湘王这对兄弟,而眼下西宁王就在宫中......
局势非常不利,最好是陛下安然无恙,其次是陛下保下孩子,众臣拥立少主,最惨的便是边关藩王夺权上位。
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保持住中立的臣子此刻心中都开始慌了,纷纷在心中祈祷陛下能够大步跨过这个坎。
谢峻挡在这些人前面,丝毫不退让,他虽然不太关心朝政,但这些人大晚上的聚在这里,不像是盼着陛下平安产子,反而是想要趁着陛下无暇顾及,来犯上作乱的。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退一步。
此时的殿内十分焦灼,长时间未能生下孩子已经消耗掉了宣帝大部分的精力,她虚弱得唇色发白,脸上的虚汗一阵接着一阵。
罗盼儿当机立断:“快把那截人参塞陛下嘴里,已经开了六指,若是还不能看到孩子,就得剖腹取子了!”
稳婆连忙将人参塞进宣帝嘴里,宣帝配合着稳婆的呼吸节奏来用力,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听不清,她只感觉周身被撕裂的痛苦。
“看到孩子脑袋了!陛下!再加把劲!”
宣帝手上青筋暴起,手紧紧揪住床褥,咬住软木的牙齿都感觉发疼,可她心里明白,这次不能再泄气,她要好好活下来,要把父皇交给她的江山延绵下去,她要证明哪怕是一个女子当皇帝,也能将国家治理好!
“生了!生了!是个皇女!”两个稳婆喜出望外,却发现孩子的脖颈被脐带缠绕了好几圈,脸色发紫,大惊失色:“罗医士!这!”
罗盼儿连忙将脐带剪断,又将缠绕在脖子上的脐带解开,她伸手去探孩子鼻息,只感觉十分虚弱,她咬了咬牙,捏开孩子嘴巴提着孩子的腿用力拍了两下孩子屁股,又顺着脊椎往上用力推了几下,孩子终于哭了出来。
屋内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罗盼儿将孩子交给稳婆,稳婆便用温水洗掉孩子的胎脂,用柔软的包被将她包裹住,另一个稳婆则和罗盼儿一起收尾,待胎盘剥离后将宣帝清理干净,此时宣帝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小宫女连忙去外面报喜。
孩子降生,陛下无恙,意味着林玉衡和西宁王的谋划失败,可西宁王此时已经占据了一半的内宫守卫,人都已经进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休要听此人片面之词,我们今日一定要见到陛下!”
陆真看向西宁王,后者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将殿门围住,陆真挑了挑眉:“西宁王,是要强攻吗?”
殿内的侍卫立刻进入备战状态,手中的长矛已然对准了殿外的人。
“胆敢擅自闯入者,死!”
话音刚落,西宁王便带着人往里闯,殿外的官员四散逃离,陆真命人关紧殿门,郭长治差点被误伤,李芳拉着他往墙根处躲。
“这情况不对啊!禁军怎么不是江统领,而是王副统领在指挥?这么多的人!太华殿怎么可能守得住!”
李芳虽是文官出任兵部尚书,但起码是带过队伍平过乱的,这场闹剧他总觉得西宁王早有预谋!
被他们拉到一边的严正蕃白着一张脸不说话,郭长治冷了面容沉声问道:“你我二人素日政见不同,郭某尚可理解,可现如今陛下母女平安,为何西宁王还要坚持见陛下?还有,宫内的这些生面孔是怎么回事?王擎手下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严正蕃被揪住衣襟,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场面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西宁王他就是要得到皇位,你们该想的是愚忠还是改投明主!”
“你!”
郭长治都快被气疯了,李芳和杨长明对视了一眼,两人拉住郭长治:“现在禁军已经倒戈,应该尽快调巡防营的人前来救驾!”
“哈哈!宫门早已被西宁王的人把守住,你们出不去,巡防营的人进不来,一切已成定局,何必浪费功夫。”
“你真的是疯了!”李芳将人甩开,严正蕃差点被他推倒在地:“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们拿下!”
“陛下殿前,谁敢放肆!”
云影手执长剑凌空而来,一脚踹飞了想要抓人的两个禁军。
“舞阳卫听令!护驾!”
随着一声令下,四周中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局势瞬间扭转,禁军的气势被压制住,西宁王哪肯罢休,立刻让人开宫门,将自己的人手放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