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吱吱呀呀”一阵轻响,门慢慢的被推开了,几道寒光在门外微微闪动了几下,旋即小心谨慎的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半点声响,连本该存在的微弱呼吸声都没有。
“大哥,没有人啊。”
“不对啊,阿斯他们是亲眼看到那三个人住进来的,特意跟伙计打听了,住的就是这间房和旁边那间,而且他们进房间后一直就没有再出来过了。”
“旁边那间方才探查过了,也没有人。”
“坏了,中计了!”
此言一出,房间里陡然亮起了烛火。
一阵仓促凌乱的马蹄声在深夜里响起,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几个黑衣人趴在窗沿儿往下一看,顿时怒骂了起来。
原本藏在树旁的几匹马统统都不见了踪影。
几个黑衣人没有半句废话,直接翻窗跳了下去。
“大哥,马没了,咱们还追吗?”
“废什么话,追!”
“那往哪个方向追啊?”
黑衣人面面相觑。
那马蹄声是从四个方向传来的,好像他们要找的人是分散开来,往不同的方向逃窜的。
“不管他们往哪边逃窜的,最终肯定还是要回京城的,走,咱们就去前头,去回京城的必经之地设伏,不怕抓不到他们!”
黑衣人在此地商量了片刻,身影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了茫茫黑暗之中。
一阵风过,层云散尽,清冷的月华悠然洒落,此地再度重新归于了平静。
直到那几个黑衣人彻底消失不见了,官道旁低矮的灌木丛突然晃了晃。
从灌木丛里冒出两颗脑袋来。
“呼,可算是走了。宋时雨,你说他们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吧?”李叙白屏息静气了半晌,惊魂未定问宋时雨。
宋时雨没有回答李叙白的话,反倒目光深幽的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为什么他们说的不是西夏话,而是契丹话?难道辽国人也对卫慕幽羽势在必得?”
“啥?”李叙白愣了一下:“难道就不兴是西夏人也学了门外语,用来混淆视听?”
这下轮到宋时雨懵然了,她听不懂李叙白在胡言乱语什么。
但听不懂并不妨碍宋时雨给了李叙白后脑勺一巴掌:“还不走,真等着他们杀个回马枪吗?”
“那得问问咱们这位烫手的山芋,是现在走,还是歇一宿再走?”李叙白转头,身后的卫慕幽羽一直没有说话,神情怔忪的望向那几个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叙白连着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流露出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晦涩和复杂:“吾没事,还是连夜赶去汴梁城吧,免得夜长梦多。”
与此同时,和李叙白三人一起离开邓州州府衙署的马车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不过好在都没有伤亡,全都顺利逃脱了。
三个人商量好了即刻动身,李叙白吹了几声颇有节律的哨声。
不多时一队人马驾着一辆马车从远处驶了过来。
为首的郑景同翻身下马,身上斑驳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朝李叙白行了个礼:“见过副指挥使。”
李叙白点了点头:“都处理干净了?”
郑景同年近三十五了,是武德司探事司的校尉,在武德司汲汲营营了十五年,才熬到了校尉这个位置,着实不容易。
故而他对李叙白这样靠荫封一跃飞天,成了副指挥使的纨绔子弟,是打心眼儿里鄙视的。
起初安排他带队护送李叙白三人回京,他是满心的不服气,只觉得晦气,对李叙白的吩咐更多的是阳奉阴违的敷衍了事。
今夜,李叙白命他提前带人埋伏在驿站之前,回京的必经之路上,他是很不以为然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这样一埋伏,竟然果真让他捞到了几条大鱼,搞不好就此晋升副尉有望了。
郑景同对李叙白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了,变得心悦诚服,恭敬谦卑,低声道:“李大人果然料事如神,那群人被下官等一网打尽了,除了两人身亡外,其余八人全部都被活捉了,没有一个人逃脱,下官怕夜长梦多,给这些人都下了迷药,命司卒连夜押送回京了。”
“干的漂亮啊,郑校尉!等回了京,我一定跟指挥使大人给你请功!”李叙白不吝夸奖,重重的拍了两下郑景同的肩头。
人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当差,自己这是多说几句漂亮话算的了什么,这叫情绪价值拉满。
郑景同果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李大人,那咱们是现在就启程,还是歇一宿再启程?”
李叙白道:“现在就走,早日回京。”
这个烫手的山芋多拿一天,他都得折寿一年!
一行人纵马疾驰穿过茫茫夜色。
荒草衰林,乱石浅滩,皆从眼前倏忽而过。
就在李叙白一行人离开后不久,一群黑衣人赶到了这里。
这群人跟之前袭击驿站的那群黑衣人装束相似,皆是身着黑色劲装,头面都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寒津津的眼睛。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中间多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拉着一个不大的铁笼子里。
两条黑色的细犬伸长了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在笼子里来回打转。
这两条细犬养的极好,黑色的皮毛在月色下流淌着淡淡的光芒。
其中一个黑衣人掏出一件衣裳,放在细犬的鼻子下嗅了嗅。
笼门方一打开,两条细犬便迫不及待的从笼子里跃了出来,在官道上打了个转儿,一头就扎进了道旁低矮的灌木丛中,冲着一片被压塌了的荒草,发出凶厉的呜呜声。
黑衣人紧随其后,钻进了灌木丛中。
“副阁主,看来就是这里了。”
“不错,这条路是进汴梁城的必经之路,看来她已经和大虞的人勾连到了一起,只是不知道她许诺给了大虞什么,才打动了大虞相助于她。”
“副阁主,那咱们怎么办,汴梁城中虽然有许多刺事阁,但若想在城里大开杀戒还是不容易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大虞人的保护,咱们恐怕更难接近了。”
为首的黑衣人闭了闭双眼,漠然道:“决不能让她活着见到大虞皇帝!必须要尽快干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