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烛光下,欢声笑语不断,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榆翔却始终眉头微蹙,心中对国家财政困境的忧虑如阴霾般挥之不去。他不时望向窗外,眼神中满是凝重与思索。见张国纪心情愉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榆翔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伯父,久仰您在经商之道上的深厚造诣,我心中一直有个难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能否有幸向您请教一二?要不我们移步书房详谈?” 他的声音沉稳而诚恳,眼中满是恳切的期待。
张国纪一听,爽朗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透着和蔼,他站起身,热情地拍了拍榆翔的肩膀,说道:“哈哈,贤侄太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咱去书房慢慢说。” 两人并肩走向书房,烛火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一踏入书房,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书籍,散发着岁月的味道;文房四宝整齐地摆放在雕花书案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让人瞬间沉浸在静谧的氛围中。两人在书桌前相对而坐,榆翔神色认真,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缓缓开口:“伯父,如今朝廷财政状况岌岌可危,国库空虚得厉害,可那些富商们却富得流油,生活奢靡无度。我日夜思索,觉得开征商税或许是解决燃眉之急的关键办法,只是这税率的确定实在让我犯难,定高定低都有诸多顾虑。如今的税款还是当年信王下江南时候定的百分之一,但朝廷用度甚大” 他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困惑与忧虑。
张国纪轻抚胡须,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榆贤侄,你年纪轻轻,能想到这一层,实在难得。明朝商业表面看着繁荣,实则朝廷从中获取的利益少之又少。就拿禁海政策来说,这一禁,海上贸易彻底断了,多少潜在的商机都付诸东流。你再看看南宋,海上贸易兴旺发达,商船往来频繁,国家因此富足强盛。还有咱们江南地区,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产业,那可都是赚钱的好路子,可现在因为各种限制,根本没给朝廷带来多少实际收益。”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惋惜。
榆翔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思索,手指不自觉地在书案上轻轻敲击:“是啊,伯父。明朝禁海,沿海百姓的生计大受影响,商业发展也严重受阻。如今若开征商税,税率绝不能过高,否则很容易打击商人的积极性,可要是太低,又起不到充实国库的作用。依您看,定在多少合适呢?” 他微微抬头,目光紧紧盯着张国纪,眼中满是期待答案的神情。
张国纪靠在椅背上,沉吟片刻,目光望向窗外那片渐渐暗下去的天空,似乎在回忆自己多年的从商经历。许久,他缓缓说道:“我觉得初定在百分之五左右或许可行。这既能让朝廷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又不至于让商人负担过重。而且,随着商业的恢复和发展,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再做调整。”
榆翔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伯父所言极是,百分之五这个税率听起来确实可行。不过,在实施过程中,怕是会遇到不少阻力,那些富商巨贾想必不愿轻易拿出钱财。”
张国纪冷笑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这些人,平日里赚得盆满钵满,却不愿为朝廷出一份力。但只要朝廷下定决心,制定完善的税收制度,加强监管,谅他们也不敢公然抗税。”
榆翔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思索,又开口问道:“对了,伯父,若要重新开启贸易,我听闻有个叫郑芝龙的,在其中似乎起着关键作用?” 他微微抬头,目光紧紧盯着张国纪,眼中满是好奇。
张国纪神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回忆:“这郑芝龙,早年可是个海盗,在海上肆意横行,无人能敌。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手段,慢慢地,竟垄断了沿海的贸易。他手下船队众多,往来于各个海域,势力庞大。如今要是想重启贸易,还真绕不开他。”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与郑芝龙合作的利弊。
榆翔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我倒是听闻他有个儿子,叫郑成功,年纪轻轻,却很有志向,心怀家国。若是能与郑芝龙合作,开启贸易,再开征合理商税,说不定真能解朝廷燃眉之急。” 他眼中满是期待,身子微微前倾。
榆翔站起身来,对着张国纪恭敬地拱手行礼,脸上满是感激:“多谢伯父指点,您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回去之后,我定会将这些想法整理成册,呈给朝廷,希望能对解决财政困境有所帮助。”
张国纪也站起身来,再次拍了拍榆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榆贤侄,你心怀天下,是国家之幸。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我虽一介商人,也愿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
榆翔与张国纪一番深入探讨后,深知此事关乎国家命脉,不敢有丝毫耽搁。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烛光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他奋笔疾书,将开征商税的可行性以及详细的施行计划整理成册,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用力,仿佛承载着国家的希望。整理完毕后,他立刻安排人加急送往北京呈给崇祯皇帝。
几日后,这份奏疏便摆在了崇祯皇帝的御案之上。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逐字逐句反复研读,时而轻轻摇头,时而微微叹气。看完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紧急召集孙承宗等几位肱股大臣于乾清宫商议。
大臣们接到旨意,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地依次入座。宫殿内气氛压抑,仿佛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崇祯皇帝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虑与期待,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诸位爱卿,榆翔呈上的这份关于开征商税的奏疏,朕反复思量,觉得或许是解我朝财政困境的一剂良方,今日召大家前来,便是一同商议此事,可有何见解,尽管直言。” 他目光在大臣们脸上一一扫过,眼中满是期待。
孙承宗轻抚胡须,沉思片刻后,缓缓站起身,躬身行礼说道:“陛下,依老臣之见,榆翔所言确有道理。如今朝廷财政捉襟见肘,而商人富户却坐拥巨财,生活奢华无度。开征商税,既能充实国库,缓解国家财政危机,又可平衡贫富差距,稳定民心。南宋时期,海上贸易昌盛,税收颇丰,国家富足,百姓安居乐业。若我朝重启贸易,合理征税,不失为一条强国之路。” 他神色诚恳,眼中满是对国家的忧虑。
此言一出,其他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也有大臣面露担忧之色。一位大臣起身,微微颤抖着双手,神色紧张地说道:“陛下,开征商税虽好,可实施起来怕是困难重重。那些富商巨贾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脉,根深蒂固,恐怕会极力阻挠。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动荡,危及社稷啊。” 他说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声音也微微颤抖。
崇祯皇帝微微皱眉,停下脚步,目光在众大臣脸上一一扫过,神色坚定:“朕自然明白其中艰难。当年我亲下江南,用雷霆手段,那些奸商才老实就范,估计这几年过的太滋润了,这些家伙又飘起来了。如今内忧外患,国库空虚,若不采取措施,何以御敌,何以安民?困难虽多,但只要方法得当,决心坚定,定能克服。朕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陷入困境而无所作为。” 他握紧拳头,眼中透着决绝。
又有大臣补充道:“陛下,若真要推行此事,还需选派得力之人。榆翔忠心耿耿,又对此事有深入思考,微臣认为可委以重任。他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崇祯皇帝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朕意已决,此事便交由榆翔操办。为了让他顺利推行,朕特赐尚方宝剑,赋予他先斩后奏之权。若有敢于违抗圣意、从中作梗之人,无论官商,一律严惩不贷!” 他声音洪亮,响彻宫殿。
众大臣纷纷跪地领旨,声音整齐而洪亮:“陛下圣明!”
在开征商税之事初步定下来后,消息很快传到了开封张国纪耳中。张国纪得知此事后,心中满是感慨。他深知,这一举措虽好,但前路必定坎坷。
这日,张国纪坐在自家书房中,回想起与榆翔之前的交谈,不禁陷入沉思。恰好此时,榆翔前来拜访,两人一番寒暄后,便聊起了开征商税之事。
“榆贤侄,这开征商税的旨意一下,想必朝堂上下都在关注。” 张国纪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关切地说道,“我虽一介商人,却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那些富商巨贾,为了保住自己的财富,必然会想尽办法抵制。”
榆翔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伯父所言极是,我此番接到旨意,深感责任重大。就怕在推行过程中,遭遇太多阻碍,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张国纪微微皱眉,目光望向窗外,缓缓说道:“这其中最难的,便是如何让那些商人从心底接受。他们习惯了以往的经营模式,突然要拿出一部分利润交税,肯定心有不甘。我听闻,有些商人已经开始暗中联络,打算联名上书,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竟有此事?” 榆翔微微一惊,神色严肃起来,“看来此事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伯父,依您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张国纪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朝廷在推行商税政策时,不能一味地强硬。除了靠尚方宝剑威慑,还得让商人看到其中的好处。比如,朝廷可以承诺,用商税所得改善商业环境,修建道路、码头,保障商路安全。这样一来,商人的生意也能做得更顺畅,他们或许会更容易接受。”
榆翔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点头说道:“伯父所言甚是,是我考虑不周。还有,对于那些积极配合的商人,朝廷也可以给予一定的奖励,比如荣誉称号、减免其他杂税等,以此来激励他们。”
“不错,不错。” 张国纪连连点头,“另外,在确定税率时,也得格外谨慎。不同行业、不同规模的商人,承受能力不同,税率也应有所区别。要是一刀切,肯定会引发更多不满。”
两人又就具体的实施细节探讨了许久,榆翔感觉受益匪浅。临走时,榆翔对着张国纪拱手行礼:“多谢伯父指点,有了您的这些建议,我心里更有底了。”
张国纪拍了拍榆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榆贤侄,这开征商税,关乎国家兴衰,你一定要谨慎行事。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