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人听了,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嬷嬷能做这个主?在林家厨房出的事,不单单是个人问题,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也不是打杀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任老夫人一改刚刚难过的心情,拉起文雯的手,铿锵有力道:“郝家小哥,跟祖母走一趟,老爷,你们忙你们的,老身先去解决这件事,一会儿再过来。”
说完,不等屋里人有所反应,朝着后院走去。
路上,任老夫人问张氏,“药熬好了?”
“好了,那丫头倔,要处理了嬷嬷才肯歇息。”
“阮嬷嬷的卖身契在谁手上?”
“刚刚紫琴拿了出来,交还给阮嬷嬷了,但是阮嬷嬷不愿意离府,所以紫琴才说要打杀她了事。”
任老夫人无奈,“唉,阮嬷嬷从小把她带大,心里有她是肯定的,她那个娘太过软弱,阮嬷嬷这事实在......罢了,走吧。”
......
林紫琴卧房。
阮嬷嬷跪在床榻前,还在苦口婆心,“小姐,老奴说得句句属实,您细细想想,老奴做哪件事不是以您为先?哪件事不是为了您好?从小到大,您受过多少委屈,老奴看着都心疼,是,自您嫁到任府,得了姑爷疼爱,婆母关心,妯娌和睦,这样的日子,老奴都替您开心,可是那是以前的任府啊,您看看,如今的任府,您想要的好日子还有吗?自从姑爷受伤以来,您还有一点笑容吗?这样的日子您还想过到什么时候?老奴这是替您做决定啊,小姐,老奴不会害您的,您就再听老奴一句劝吧,我的小姐啊。”
话落,丫鬟端了一碗药进来,“二少夫人,药好了。”
阮嬷嬷看到那碗药,嘴都颤抖了,“小姐,您细细想想嬷嬷的话,再决定喝不喝这碗安胎药。”
林紫琴咬牙,泪眼婆娑,吩咐丫鬟,“把药给我。”
嬷嬷还想上前阻拦。
林紫琴哭着大喊了一声,“嬷嬷——你住嘴。”
说完,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碗药全进了肚子,一滴不剩。
林紫琴抹了抹嘴,苦笑道:“嬷嬷,你以前对我的好,我记得,我都记得,我也承诺给你养老。可是,嬷嬷,我夫君他只是一条腿瘸了,不是死了,我夫君还活着,我以后可以做他的腿,他想去哪里,我可以陪他去,哪怕他双腿都瘸了,我也一样陪着他,再说了,还有我们的孩子呢。”
停顿一下,林紫琴接着说:“嬷嬷,这个孩子是我和我夫君的命,孩子的去留只能我和我夫君决定,嬷嬷,你凭什么替我决定呢?你到底凭什么呢?啊?我和我夫君都没说什么呢,你就来给我下药,嬷嬷,你不是为我好,你是要我的命啊,嬷嬷,我娘不护着我,你也不护着我,我自己护自己还不成吗?我护我的孩子还不成吗?呜呜呜......”
说到最后,林紫琴掩面痛哭,哭声道尽了这段时间的压抑和苦楚。
任老夫人一行人早在嬷嬷劝说之前就已到达林紫琴卧房外,之所以没有进门,那是因为嬷嬷说得情真意切,她们也想看看林紫琴的决定,任家不会强人所难,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如若她在此时和任家一条心,日后任家就是她的靠山。
林紫琴的哭声由细细抽泣突然变成嚎啕大哭,大有情绪崩溃的状态,任老夫人担心她有不测,推门进去。
屋里的丫鬟看到一帮人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站在最前面的任老夫人冷脸下令,“老大媳妇,把阮嬷嬷带下去,其余人,都下去吧。”
片刻之后,屋里就剩下三人,任老夫人、文雯和林紫琴。
后者还沉浸在伤心中。
文雯上前拍拍她的胳膊,不得不出声,“姐姐,姐姐别哭了,你难过,宝宝也会难过的......”
林紫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回神之后,嚅嗫说道:“祖母,我......”
任老夫人拿过帕子,帮她擦干眼泪笑道,“怎样?哭一场是不是好受多了?你呀,小孩性子,有委屈难受了哭一场没人笑话你,何苦硬挺着,你要是还想哭,来,祖母抱着你,再哭一场,行不?”
林紫琴:......
她没想到,祖母没有责骂,还变着法子安慰她,心里的感激油然而生,“......祖母,我不哭了。”
任老夫人:“好,下回想哭了,记得找祖母。”
“扑哧——”
文雯忍不住咧嘴乐。
一个笑声带走满屋的悲伤。
文雯主动开口,“姐姐,把手伸出来,我再给你看看。”
说完,文雯开始搭脉,灵力顺着手指接触的地方,慢慢进入到林紫琴体内。
林紫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轻松许多,原本闷闷坠胀的肚子也渐渐有所缓解,脸色也明显红润很多,以往苍白的唇瓣此时已经恢复血色。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老夫人都不敢相信。
看到她的状况有所好转,情绪也已经稳定。
任老夫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紫琴,关于阮嬷嬷,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林紫琴犹豫了,咬唇几息,才说道:“祖母,之前说打杀她,那只是气话,但是,她这番做法......我没法再让她待在府里,只是,只是......”
只是了好久,林紫琴也说不出最后的话语。
任老夫人看着孙媳妇的犹豫,她理解这丫头的做法,阮嬷嬷是她的奶娘,从小待她比亲娘还好,在林紫琴心里或许阮嬷嬷比亲娘还重要,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她认清了自己的路,自己长大了,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面对的。
任老夫人笑道:“你大胆做决定,有祖母给你撑腰,不怕。”
林紫琴心里顿时轻松,“祖母,我想给嬷嬷一笔钱,让她回乡养老,她乡下还有一个远房侄子,那侄子是个老实人,我见过。”
任老夫人两眼笑眯眯,人老成精,她就知道这个孙媳妇也是有成算的,有些事情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
“行,让你母亲帮你办,办好了祖母来告诉你,你就安心养着,瑾桐那边你也不用操心。”
“谢谢祖母!也谢谢母亲!”
“傻丫头,一家人不用谢。”
任老夫人话音刚落,文雯一不小心惊呼出口。
“哎呀——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