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寒月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她转回头来看着南荣婳说道:
“仪式已经开始,今夜,这磅礴的魂力定能助我寻到高岑,待高岑魂归,入了沈临鹤的身体,我便将我一身异能通通传给我儿!
我儿必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君主!届时他将一统天下,万万民垂首,做这人间至高无上的王!”
南荣婳神色未变,只是手中的灯笼比方才又亮了一些。
她看着东平寒月激昂的模样,只淡然说了声:
“是吗?”
东平寒月见南荣婳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一下拧紧了眉,十分不满。
她刚要再开口,却听大臣中有人小声惊叹道:
“那些魂魄!快看那些魂魄!”
东平寒月骤然回头,而后一颗心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原本已距离此处不远的千万个魂魄竟停在了空中不再前进!
“怎会这样…”
她不可置信地喃喃一声,然后目光看向半空中的拂尘,一下伸出手去。
拂尘快速从半空中落下,东平寒月一把将其抓住,而后再次挥动起来。
只不过这次与方才不同,众人明显看到她挥动拂尘的动作越来越慢,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着她的拂尘。
东平寒月艰难抵抗,不多时嘴角竟溢出了鲜红的血。
她眸含怒意看向南荣婳,却见南荣婳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根本不曾使用异能。
东平寒月一下怔住了,与她相抗的,不是南荣婳?!
“是谁?!”
她大声喊道,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虚空之处。
“是我。”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
东平寒月呼吸一滞,这声音…分明是…
她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去看,只见南荣婳手中的灯笼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不多时,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从灯笼中钻了出来,飘在南荣婳身边。
“高岑?!”东平寒月一脸惊喜地喊出声,她刚想朝高岑的方向跑过来,却倏然停下了脚步。
东平寒月目光犹疑地在高岑和南荣婳身上扫过,轻声问道:
“高岑,你告诉娘亲,你…为何从南荣婳的灯笼中出来?这么多年,我如何都寻不到你,难道,你一直藏在灯笼中?”
高岑看向东平寒月时,目光依恋又悲伤。
他点了点头,说道:
“对,我死之后便一直在小十七的灯笼里,是她一直在保护我。”
东平寒月看向南荣婳的视线瞬间变得冰冷又寒意森森。
“高岑,你可别被她骗了!你又如何得知她让你在她的灯笼中便是为了保护你?!当年你应该立即来宫中寻我!”
高岑看着东平寒月,原本尚存一丝依恋的神情慢慢只剩了失望。
他轻叹一口气道:
“宫中?我那时已是死魂了,如何进得了宫?若不是小十七允我和她的族人一起留在灯笼中,我早不知身在何处了,也说不定早就魂飞魄散。”
大臣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没想到东平寒月竟与南荣姑娘早就相识,但不知南荣姑娘与这小男孩是什么关系,而且那族人又是怎么回事?”
博阳宫的寝殿中,一直沉默不语的傅庆堂踏出门槛,走到了沈临鹤身边,沉声道:
“十二年前,东平寒月作为国师曾经下过一道命令,她说大庆国南地密林中有外敌余孽,当年朝廷铁骑南下,我也身在其中。”
此话一出,有资历深的大臣连连点头道: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此事与南荣姑娘和这小男孩有什么关系?”
傅庆堂继续说道:
“南地密林地势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在其间迷路,当时东平寒月安排了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前来为我们指路。”
傅庆堂的目光落在高岑身上,问道:
“时间已过去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那小男孩的模样了,不过如今想来,那小男孩就是你吧?”
高岑垂下眸子,缓缓点了点头。
“军队随着小男孩的指引到了密林中,见到了东平寒月口中所谓的外敌余孽,竟是一群隐居世外的异族人,他们姓南荣。”
傅庆堂讲到此处顿了片刻,才又开口道:
“军队接到东平寒月的命令,让务必‘杀无赦’。”
“啊?竟是这样?”众大臣中传来一声声惊呼。
“那东平寒月岂不是南荣姑娘的仇人?”
“可这小男孩是她的儿子啊,又不是南荣族人,怎也会死在那里?”
…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高岑白着一张脸,慢慢开口道:
“东平族地与南荣族地相隔不远,我先前有一次被父亲打骂,无处可去便逃到了南荣族地,南荣族人十分善良,他们留我在那里吃饭玩耍,因此我认识了小十七…南荣婳。
我将她当妹妹看待,从那之后,我便经常往南荣族地跑。
后来娘亲从京中给我来了信,让我在七月十五那日去密林外接人入南荣的族地,说那些人都是要参加鬼节仪式的。待仪式结束,她便着人带我入京找她。
我信了,而且不光信了,还十分期盼能脱离经常打骂我的父亲,去京中找娘亲。
我将军队带入南荣族地后,便按照娘亲的要求,马上离开了那里。
可半路上,我却突然想起来,那日是南荣婳的生辰,我为她亲手做的竹蜻蜓还没有给她,于是我匆忙返回了南荣族地。”
接下来的事,不用说大家也明白了。
高岑返回了南荣族地,却死在了混乱之中。
东平寒月费尽心机想要让她的儿子重生,可实际上,杀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便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