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昔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不断下沉,周遭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却又无比迟钝。
他无力地抓着周铮肩头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不正常的苍白。
周铮背着闻昔在前面开路。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回荡,手中的唐刀挥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地在狭窄的走廊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快走!它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唐瑭语气急促地催促着,手中的粉红拳套挥出去,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女病人”们凄厉的哀嚎。
跟着周铮从四楼下来的两个玩家,一个叫赵克,一个叫苏凯,两人一个拿着消防斧,一个拿着撬棍,在队伍两侧策应,勉强抵挡着“女病人”不要命的攻击。
赵克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凶神恶煞,此时却被这些“女病人”逼得连连后退,他一边挥舞着消防斧,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群疯婆子!下手真狠!”
苏凯则相对瘦弱一些,染着花里胡哨的头发,看起来吊儿郎当,此时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手中的撬棍仿佛化作了一条灵活的毒蛇,专找要害处下手。
简不繁因为腿脚不便被众人护在中间,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却依然强撑着,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局势,以便及时做出应对。
一行人且战且退。
在狭窄的走廊里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两侧墙壁上斑驳的污渍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能滴出血来。
“快!快到消防通道了!”简不繁突然高喊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脚下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消防通道。
“砰——”
周铮反手用力关上了消防通道沉重的防火门,将外面那些疯狂的“女病人”阻隔在外。
隔着一道门,依然能听到那些“女病人”疯狂的拍门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弹幕:我的妈呀,这群女病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弹幕:老婆看起来好虚弱,心疼……】
【弹幕:老父亲周哥!这该死的安全感!】
“呼哧…呼…”
苏凯靠在墙边,剧烈地喘着粗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破的胳膊,三道血痕触目惊心,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这群疯婆子,下手比四楼的还狠!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先别说了,赶紧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唐瑭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四周的墙壁。
一无所获后,她猛地一脚踹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墙壁纹丝不动,只有灰尘簌簌落下。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咳咳咳……”
这时,一直沉默的闻昔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周铮连忙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担忧地问道:“闻昔,你还好吗?”
“我没事……”闻昔无力地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再次被猛烈的咳嗽打断。
“闻哥,给!”简不繁扶着墙,脸色有些发白,见状连忙拿出了一支淡绿色的药剂递给闻昔,“赶紧喝了它,这是我之前兑换的‘精神安定剂’,能恢复10点san值!”
闻昔接过药剂,道了声谢,仰头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带来一阵刺痛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颤抖着手,将喝空的药剂瓶丢在地上,细碎的刘海遮盖住他暗潮汹涌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弹幕:呜呜呜老婆喝药剂的样子也好可爱!想问问是什么味的,想尝一口!】
【弹幕:楼上的姐妹醒醒!这是san值药剂,不是快乐水!】
【弹幕:呜呜呜呜呜,老婆脸色好差,一定是我的错觉,老婆要好好的!(泪目)】
闻昔撑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腿脚还有些发软,眼前的世界也带着几分不真实的摇晃。
入目是斑驳肮脏的墙壁,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在空气中弥漫。
简不繁伸手扶了闻昔一把,紧张地问道:“闻哥,你没事吧?要不你再休息一会儿?或者,再来一管?”
闻昔摇了摇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视线逐渐从迷蒙变得清晰。
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此刻正身处一个狭窄的楼梯间,墙壁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水渍和污垢,地面湿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似乎是从楼道下方涌上来的。
“这股味道……”闻昔皱了皱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了几声,“是从楼下传来的,像是……”
“像是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肉的味道。”一直沉默观察四周的唐瑭接口道,她指了指楼梯下方,“我打赌,这栋楼下面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看来,我们误打误撞,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周铮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闻昔点了点头,走到楼梯口,借着微弱的灯光,往下探了探头。
楼道里空荡荡的。
只有墙壁上斑驳的痕迹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恶臭提醒着他们,这里并不安全。
“我下去看看。” 唐瑭说着就准备往下走,却被周铮一把拉住。
“等等,”周铮语气严肃,“太危险了,谁知道下面会有什么东西,我们还是先想想别的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唐瑭有些不耐烦,“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那些女病人可不会放过我们!”
就在这时,闻昔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弯下腰,仔细地观察着墙角的一块区域,那里有一行断裂的指甲混合鲜血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的医生。”
血迹早已经干涸,在泛黄的墙壁上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这行字,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简不繁脸色苍白,紧紧地抓着轮椅的扶手,“这也太恐怖了吧!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铮冷静地观察着四周,沉声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这行字是警告还是陷阱,我们先冷静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闻昔没有说话,他直勾勾地盯着那行血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他记得,在他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也曾在病房的墙壁上看到过类似的字迹。
只不过那行字是用鲜红的指甲油写下的,内容也更加的偏执和疯狂:“他们都想害我,他们都想把我变成怪物!我要逃出去,我要杀了他们……”
“闻昔?闻昔?”
周铮的声音将闻昔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他,他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先别想那么多了,”周铮拍了拍闻昔的肩膀,“我们先看看这里还有什么线索吧。”
他们回到消防通道门边。
闻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喉结上下滚动,将涌上来的酸涩感压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一片清明。
“副本描述里说,并非所有病人都能得到救赎,也并非所有医生都能秉持医德。” 闻昔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在狭小的空间里激起层层涟漪,“也就是说,这个医院里,既然存在着‘不正常’的病人,也就意味着还有丧失医德的医生。恐怕更难缠的东西……就在这医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