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常思无注意到她的异常,低头探看,“想什么呢?”
简文抬头若无其事笑笑:“没事,没怪你。”
你瞒我瞒,都有各自的言不由衷。
简文对常思无的身份只是震惊,余下是高兴,以为常思无这几年孤苦无依孤立无援,还好?她不是。
简文从来没对她明说过当年两人相识的真正契机。
常思无是她在大街上捡回家的。
简文看得出她不愿意提家里任何人任何事,所以从来不以常遇安学妹的身份自居,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想借她哥哥学妹的身份接近她。
提起常遇安,谁都心中酸楚。
既然意外地相识,?简文就以简文个人的名义认识她,成为好友,姐妹。
在常思无心里,属于哥哥的位置空了下来,不需要任何人借着哥哥的名义接近她,妄想取代他。这也是简文不希望常思无会有的想法,所以她也不说。无关过去,只一起经历现在和未来。
可常思无却觉得,有时候简文不是姐姐的感觉,是哥哥,她认为自己的想法很怪异,?想说简文的个性也不是假小子型。但无论如何,简文都像她的家人。
应如常忽然有点紧张,以为简文是有什么意见。
“姐是还有什么顾虑?如果你是认为我有个大哥,怕我没有话语权,我可以现在打电话让应衡退位我登基。”
应如常?郑重其事,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
“别别别。”简文哭笑不得笑,“我也没想激化你们兄弟矛盾。”
常思无不禁戏瘾一犯,暗自给应衡配了句台词:我请问呢?
但如果是真应衡,听到了应如常的话,会欣慰他有这个志向,显然他志不在此。
应如常从善如流,毫不犹豫又把手机灭屏了,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要日理万机了。
“姐,那天你不是问谁欠我那么贵的东西要销账吗?”常思无一指应如常,“喏,这位热心市民小常。”
“……是我,小常。”
热心市民划掉。
……
正当“衡无怨”大肆横行,网上出现了一个cp向视频。
画面里,十个纯黑西装戴黑口罩黑墨镜的彪形大汉保镖,明显拥着中心一人。
应如常一身整饬的黑色西装,年轻挺拔,竹清松瘦,没有一丝不苟的死板,反而有种松散的精致,冷冷清清的面庞,毫无情绪起伏的双眸盯着红毯,随即高清镜头切到那条蓝裙的出现——
常思无正游刃有余应付四周,一身海浪涌动从容来去,举手投足又一场风雨,仿佛还未开口就与千人谈笑风生,眼睛却始终有一份注意力放在一个晦暗的角落,镜头又切到应如常那里,下一个镜头就是两人隔空久久的对视……
乌承早知应衡会出席,猜到应如常也会为常思无而来,于是对应如常也早有安排,这才得以拍下了他的cp的世纪会面!
还被他剪成了cp视频,发在喜怒无常cp超话里,视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网络,登上了热搜。
因为难得有个视频是拍清楚应如常那边的微表情的,所以粉丝这下发现不止常思无眼神耐千回百转人寻味,应如常那边更是一池春水被搅弄,荡漾清波。
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是山洪海啸都抵挡不住的心动,温柔肆意横流;再到应如常千钧一发西装外套挡油漆,常思无气定神闲提裙看戏嗅玫瑰;最后两人将混乱甩于身后携手而逃……
看完视频还不舍地反复拉动进度条的cp粉惊呼——
分明这一对分明是,海的女儿在逃公主VS西装暴徒黑道少爷!
少爷不是保镖,少爷就是c位,少爷就是常思无的绝配!
喜怒无常就是绝配,不许再磕应衡和常思无了!
cp粉哭了,求他俩赶紧上微博官宣,恋爱不能藏着谈。
这下终于把“衡无怨”的风头盖过去了。
深藏身与名的乌承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我,应总真该把公关的钱给我。”
……
简文看常思无也没受什么伤害,用不着担心过多,打个招呼就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从门外探头进来,嗓子一清:“家里没多余的房间,小常你……委屈一下睡沙发吧。”
“……”把他当什么人,这不需要特意嘱咐好吗,他也是要名分的。
简文说完就走了,常思无关上门,两手一摊:“少爷,委屈你了。”
“哦。”应如常指着一个房间,“这间是……”
“客房被我改成衣帽间了。”
“那这间是……”
“书房。”
他在她不反对的眼神中打开房门,书房被分成两部分,一大半空间放置书架,架上满书,处处被打扫得很干净,不积灰尘,另一部分是沙包木桩。
他绕了圈,点点头点评:“文武双全,五脏俱全。”
常思无笑笑,愧对他的评价了,那都是心情不好用来打打出气的东西,又不是练功用的。
她倚在门边上,他迎面走来,两人距离很近,他稍稍弯腰凑近她耳朵,轻轻吹了口气,吹得她耳朵痒。
她挂着笑容,意味不明。
“居然让舍得我睡沙发,给你吹吹耳旁风。”还没直回腰,他就自己先红了耳朵。
“今天就敢吹耳旁风,明天不得吹枕边风?”
“听听你这话,你调戏我,你姐知道吗?”
“谁听见了?”她装作无辜地环顾四周,表示没有其他人。
“……你玩这套?”
她伸手力度不轻不重迅速弹了一下他耳朵,他耳垂更红。
“干嘛弹我?”他委屈极了。
“打是亲骂是爱。”
“……”认栽了。
常思无叹气:“你这么好欺负,以后我家暴你怎么办?”
“……靠!”
常思无的手机忽然响了,在客厅桌上。
她转身走去,电话自己挂了,她脸色变了变又把电话打回去,坐在沙发上扯过抱枕,等电话被接听。
应如常在旁边看她脸色不太乐观问:“谁啊?”
她刚想回答,电话打通了,来不及回答他,就被她外公的洪钟一般的声音先声夺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应如常看着她,怜惜地摸摸她头发,他真高兴啊,大常也有被骂得这么狼狈的一天。
她静默无言给他一记眼刀子。她就知道,如果没有及时接电话,哪怕是迟了一秒,都是会被骂的,除非立刻回消息。
对于接电话,外公真的很死犟。
“跟你说多少次,当演员有什么好,一天天尽惹一身腥,外公都看到了你被泼油漆了是不是?伤着没?”
旁边还有外婆劝他好好说话的声音。
“我没事,油漆没泼到身上,我也没打架,现在回到家了挺好的。”她多少有点心虚,不过也就光脚跑久了有点脚疼,好在她没事,也没参与打架,尽看戏了。
手机被外婆抢了,变成外婆说话:“小玖啊是外婆,回到家就行,刚刚不小心让你外公看到了你走红毯之后的视频,闹得可大了,后续处理好了没有?这不是小事,得查清楚,得杀鸡儆猴。”
外公对她进演艺圈的意见不小,又知道她天天挨骂,没少生气,以往都是外婆不让他关注那么多网上的信息,以免他闹脾气要常思无退圈,或是生气气坏身体。
这回常思无头回走红毯,难得让老两口看得骄傲一次,没想到后面是那样的展开……把老人家吓坏了。
“嗯,会查清楚的,那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称呼应如常,有一瞬间嘴巴很忙。
“是那个小常帮忙把人送去警察局了是吧?还为你跟人打架了,得跟人家道谢知道吗?”外婆捂住了外公的嘴不让他说话。
常思无抿了抿唇,有点尴尬,外婆知道的太多了。
“嗯会的会的,我会跟他道谢的。”
“道什么谢!常玖安你少跟他往来!我是不会同意的……”
是外公的声音,被捂住了嘴吐字不清。
应如常有点没听清,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她,目光探究。
常思无心头一跳,匆匆看了他一眼,赶紧对那头说:“外婆我这边还有点工作,你哄哄外公,先这样。”
挂断未果,外公愤怒又悲伤的声音传来:“你是在走你妈妈的老路!上一个是常家这一次是应家,我们颜家不差哪,代代从政从军清正廉洁两袖清风,是没这些开大公司的有钱,可咱们家不差,更没有乱七八糟的烂人烂事,由不得他们瞧不起咱们家,别跟他们掺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常思无面容忽然感伤起来,外公的话每个字都敲击在她心坎上。
从她妈妈颜高嫁人开始,外公就没少担心豪门水深,明争暗斗,纷乱不休。
爷爷想要和她爸爸重修父子关系,却用错方法,给她爸爸介绍友人的女儿。在她爸爸看来,老头子是想掌控他的婚姻,想利用他搞联姻那一套,所以后来她妈妈嫁过来,也是谁也不待见谁。她爸爸自立门户,她妈妈不用看人眼色,也不是看人眼色的性格。
在爷爷看来,这门亲事的确不是完全的门当户对,毕竟颜家不是什么权贵阶层,而常家历来自诩清贵,能入眼的不多。
外公一直讨厌这一点,觉得常老头狗眼看人低。
外公一直坚信女儿女婿的死不是意外,但是谁都没能查到不是意外的证据,一场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外公外婆一夕之间老了很多。
那年她生日,外公恰好身体不适,外婆就和外公去医院,妈妈说生日年年都过,让他们别折腾着过来了。
那场大火仿佛上天注定一般,只是常思无命大。
不敢想外公外婆有多遗憾。
外公有多担心有多爱她,她怎么会不懂,外公再生气,也是拿她的小名当大名叫。
外婆笑容和蔼,声音哄孩子一般:“别听你外公胡说,没有这回事,咱们小玖苦尽甘来,平平安安。有时间把小常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外婆知道应家和常家不一样,你外公是狗急乱咬人了。忙去吧忙去吧。”
“好。”
挂了电话,她心情还无法平复。
应如常定定看着她,握紧她一只手。
“别轻易放弃我。”
“不会。”她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让他放心,“外公他老了,难免胡思乱想。”
过了会儿,外公又发消息,让她先回家住,自己住他们不放心,还有一句很有外公风格的妥协。
——顺便把那个谁也带回来,不好就打出去!
她笑了,回了好,但不带。
小老头越老越可爱。
应家的人,外公也或多或少认识,把应家和常家相提并论一起骂,外公骂完也觉得不是很恰当,不太妥。
外公没再发消息,意思就是随便她了。
她说:“开心了吧?”
应如常也看见了,如释重负之余还有点不乐意。
“为什么不带我?”
“废话,早呢。”
“……”他好恨。
“牙痒痒呢?恨什么呢?”
他面不改色:“没什么,恨嫁。”
所有不快的情绪一哄而散,她捧腹大笑。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送礼服吗?”
常思无记得,装不记得,做出思考的样子:“记不太清了。”
“就是节目上给你讲故事的那个晚上。”
他说着,有点失望,心想不应该啊,她记性这么好,脑子转得又快,还那么财迷,不可能不记得别人欠了她东西。
常思无忍不住嘴角上扬,那天晚上也聊了别的,偏偏只说给她讲故事,用词暧昧,心机boy。
“呵呵,说好的记账上,我来销账了,你又不记得,白送,反正你肯定也不缺我一件礼服。”他不愉快了,“你哥给你送衣服了吗?我怎么记得那个玫瑰头冠不是我送的,你出于什么理由做出这样一个搭配?”
她无奈,只好给猫顺顺毛,先给他肯定一波。
“没有白送,我哥也送了,但是我一开始就看上了你送的那套,所以戴头冠是给常钦安点面子。”
他哼了哼:“你倒是会端水。”
“别,我这是明目张胆偏爱你了。”
应如常缓缓一点头,觉得好有道理,不端点水,哪里来的对比,怎么显示对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忽然想起来点事,应如常问及红毯上,顾隽那个奇怪的眼神的是什么意思。
常思无告诉他,顾隽也给她送了礼服,还十分“贴心”地告知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随意提前告知品牌方修改。
应如常一听就感觉不对劲,问:“他给你送的什么样的衣服?”
常思无从网上找到那件衣服大概样式的图片。
应如常看了直皱眉,彻底放下自己刚找回的那一点贵公子素质,情难自禁骂出口:“卧槽,这个死变态,给你挑这种礼服,真把自己当个老几了。”
看见他这么义愤填膺,常思无福至心灵,把这衣服的图片也发给常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