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个十字架之上,则捆绑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
此人的四肢都被如同手臂般粗细的铁链牢牢束缚住,使得他完全无法自由活动。
不仅如此,他嘴巴里还被塞了一团粗糙的麻布,杜绝了他的发声,只能偶尔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那样子实在狼狈。
但也不难看出,刑架之上的男子,正是消失数日的裴云初。
宋寒川双手背负于身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对面的人,目光冰冷得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
那眼神,就像是在注视着一只毫无生气、任人宰割的死狗一般。
紧跟在宋寒川身后的青云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毫不犹豫地伸手用力一扯,便将塞在裴云初口中那块脏兮兮的破布给拽了下来。
随后,他又如鬼魅般迅速退回宋寒川的身后,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重获自由的裴云初,嘴巴一张,便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脱口而出:
“宋寒川,你这卑鄙下流、无耻至极的阉狗!你除了会耍弄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之外,还能干些什么?有本事光明正大地与我一战啊!”
“还有小意,她可知道你的真实面目?”
“她怕是到现在也不清楚,你是个如此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吗?”
面对裴云初的怒斥和质问,宋寒川却是不为所动。
只见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他手中紧握着的那件散发着森冷寒意的刑具。
宋寒川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来,缓缓地将刑具举至眼前,仔细端详片刻之后,突然猛地一挥手臂。
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
那锋利无比、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已然深深地没入了裴云初的血肉之中,鲜血顿时四溅开来,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染红了他白皙的手指。
“裴云初,你早就该死了。”
“若不是念在你裴家世代将门,为这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早在你说出让小意去给人做妾的那一瞬间,本相便会毫不犹豫地取了你的性命!”
说话之人怒发冲冠,眼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烧,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烧成灰烬一般。
小意那般美好的女子,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温婉娴静,却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般肆意侮辱和作践。
裴云初啊裴云初!
真真是罪该万死!
此时的裴云初呆立当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气的。
“你……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打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对小意死了心思?”
裴云初终于回过神来,满脸惊愕地质问道。
只见男子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本深邃如潭水的眼眸,此刻更是显得幽远而神秘。
他轻轻眨动双眼,点漆般的眼底缓缓涌起一层浓厚的回忆之色。
仿佛正透过时光的长河,追溯到那段遥远,而又刻骨铭心的过往。
良久,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犹如潺潺流淌的溪流,轻轻地传入裴云初耳中:
“宫宴初见,惊鸿一瞥,自那刻起,她的一颦一笑,便深深地烙印在了本相的心间,从此,挥之不去,难以忘怀。”
听到这番话,裴云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男子破口大骂道:
“宋寒川,你这个无耻的王八蛋,毫无人性的畜生!”
“当时小意明明满心满眼都是我,对你根本没有半分情意。”
“可你竟然从那个时候就打起了挖我墙脚的主意,难怪最终我会输给了你!”
“你这个心机深沉的阉狗,你不得好死。”
“小意若是知道你如此心机,定会立马离开你的。”
“哦?是吗?”
宋寒川冷笑涟涟,“那我就让你看看,是我先被抛弃,还是儿孙满堂。”
裴云初原本还是盛怒状态,听到这话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儿……儿孙满堂?”
“一个阉狗,身下那二两肉早就不知被扔到哪里喂狗了,还想儿孙满堂?”
“这真是我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哈……”
裴云初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整个人都因为这夸张的大笑而前俯后仰起来。
伴随着身体剧烈的晃动,那束缚住他手脚的沉重锁链也发出一连串啪啦啪啦的清脆响声,在寂静昏暗的密室里显得尤为诡异。
面对如此失态的裴云初,宋寒川却丝毫没有动怒或者生气的迹象。
相反地,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近乎癫狂的男人。
渐渐地,裴云初似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笑容开始慢慢收敛,眉头微微蹙起,原本因狂笑而睁得浑圆的眼睛,此时也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宋寒川。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宋寒川那张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神态的脸庞时,一种莫名的害怕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
就好像有一面小鼓正在他的心间不停地敲响,一下又一下,节奏越来越快。
难道说……
宋寒川真的不是太监?
可是,如果他不是一个被阉割过的男子,那么先皇又怎么会放心让他担任东厂大都督这样重要的职位呢?
而且,还允许他自由出入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
想到这里,裴云初再次按捺下内心的疑惑与焦虑,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宋寒川,大声喊道:
“你是在骗我的对吧?”
“一定是这样的,宋寒川!你装什么装,你怎么可能不是太监啊?”
“你怎么可能跟小意生下孩子来?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旁的青云默默地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几近崩溃边缘的裴云初,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裴将军,我家大人行的很,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怕是白费了。”
将军又如何?
敢三番四次打他家夫人的主意,还是洗干净脖子,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