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帝一到润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锁整个润州。
不许百姓进出。
等着玉姣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离开了。
不然,玉姣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想也知道了,往后不管是萧宁远的大军,还是那岭南王府的军队,最终都会集聚在这润州逼宫。
到那个时候,只怕这润州,会生大乱。
就算是萧宁远并无伤害普通百姓的意思,可若真交战起来,谁又能控制住,此处没有伤亡?
萧宁远的人可控,那岭南王府的人可控吗?
就算一切都顺利。
润州城破,大军入城。
萧宁远是不是也会来这润州?
若那狗儿真和萧宁远有关系,萧宁远会如何安置她?
玉姣不是很想去面对萧宁远,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萧宁远。
想到这些,玉姣就不免有些头疼。
但现在头疼已经来不及了。
在玉姣知道建宁帝入城的第一时间,玉姣就吩咐了下去:“春枝、秋蘅,去喊上那两个婆子,随我出府采买。”
春枝有些疑惑:“夫人?现在大家都不敢出城,我们现在出去采买吗?”
“要不要等路上人多了再出去?”春枝有些不安地说道。
玉姣道:“那建宁帝现在还是皇帝呢,不可能……至少在刚刚入这润州的时候,还不会对普通百姓动手,所以城内是安全的。”
那建宁帝总不可能一入城就烧杀抢掠的。
玉姣微微一顿补充道:“润州封城,只怕后续……要维持这个状态很长时间,城内未免有那么多补给。”
“我们多采买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玉姣沉声道。
玉姣想事情,喜欢提前想三分,不然等着真火烧眉毛了,再做打算,就来不及了。
她提前不知道那建宁帝来润州的消息也就罢了,可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就得做一些打算。
春枝和秋蘅听了玉姣的解释后,心服口服。
还得是夫人高瞻远瞩!
玉姣不只自己乔装了一番,也让丫鬟们乔装了一番,这才出门。
可不敢大意。
这次建宁帝从汴京来,带的人,指不定有多少见过她的,毕竟她可是不只一次带着丫鬟们赴宴,若是让人认出来了。
发现她就是萧宁远的玉夫人。
就冲她如今这还大着肚子的模样,就知道了,她就算是不会成为建宁帝用来钳制萧宁远的人质,也会被建宁帝泄愤杀掉。
玉姣这次出来采买,是带着马车的。
马车停在一处粮庄外面的时候。
玉姣就下了马车。
粮庄从里面关着门,外面没落闩,应该是有人看守的。
于是秋蘅上去扣门。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了门,开门的人开始的时候还神色紧张,可瞧见来的是几个女人之后,这才长松一口气。
接着就问道:“今天闭店,若是需要什么,以后再来吧。”
就在此时,春枝走了上去,随手塞了一块银子过去。
“掌柜的,我们今天就是来买一些粮食。”春枝笑着说道。
“不耽误掌柜多长时间,买了我们就走。”
掌柜的垫了垫手中的银子,意识到这是个“大主顾”,这才道:“你们要多少粮食?”
玉姣道:“要二十袋粳米,再来几袋白面,红豆绿豆也来一些。”
豆子储存起来容易一些。
而且也可以用来做点心的馅料。
玉姣买了米,还买了许多干菜、熏肉。
她也拿不准,未来会有怎么样的变数,总之……一次采买完毕,往后少出门没什么坏处。
玉姣买的东西,一车拉不完,玉姣又不想给那粮庄掌柜知道自己住在何处,于是就分两次,将所有东西都运了回去。
因为吩咐婆子们用马车运货。
车上没法坐人了,她就领着秋蘅和春枝往回走。
还没等着他们走回去。
就瞧见,一些官差打扮的人,走在前面开路。
“让开!让开!”
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玉姣连忙靠边,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却是一辆车辇,缓缓而来。
看那派头……应当是建宁帝无疑了。
玉姣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在这,碰到建宁帝了。
建宁帝路过此处的时候,玉姣下意识的就跪了下来。
谁知道,她这一跪,却让引起了建宁帝的注意。
“停。”
车辇停了下来,建宁帝掀开帘子,往玉姣这边看来,开口道:“你跪下了,是知道这马车之中,坐着的人是孤吗?”
玉姣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跪得太快了一些。
刚才路边其他人,根本就没猜到这车辇上的是什么人,还站在一旁看热闹的。
她之所以跪。
不是因为心中多想跪建宁帝,而是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送走这瘟神。
可没想到,这么一跪,倒引起建宁帝的注意了。
建宁帝自汴京逃出来,已经很久没感受到百姓的拥戴了,如今瞧见那头戴帷帽,身形纤细的小娘子跪下,起了些许别的心思,这才多问了一句。
玉姣开口道:“民妇刚才听人说,陛下会从此处路过,这才知道车辇上的是陛下。”
玉姣说这话的时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隔着纱帽,她不只瞧见了明显消瘦憔悴了不少的建宁帝,还瞧见了骑马跟在马车侧面,贴身护驾的……沈寒时。
那一身红色的官袍,衬得沈寒时格外的出众,格外的芝兰玉树。
只不过那目光,却不似从前那么平静,反而多了几分幽冷。
沈寒时这会儿已经将目光落在玉姣的身上了。
玉姣的心忍不住地提了起来……沈寒时可是个聪明人,自己该不会让沈寒时认出来吧?
若真叫沈寒时认出来了,该怎么办?
萧宁远身上那些罪名,可都是沈寒时罗列的。
如今沈寒时还在建宁帝跟前护驾,看起来好似是要效忠建宁帝的——若真让沈寒时发现自己的身份,沈寒时会怎么做?
玉姣其实不太想沈寒时为难,这样想着,玉姣也不敢直视沈寒时,反而低下头来。
“平身吧。”建宁帝开口道。
玉姣闻言只好起身,这一起身,玉姣那明显的肚子就显现出来了。
建宁帝瞧见这一幕,蹙了蹙眉,倒也没什么兴致多说话了。
也是玉姣本就身形纤细,衣服又宽松了一些,所以跪下来的时候,只能让人瞧见她纤细的脖颈,和那消瘦的肩膀,倒没让人第一时间看出那孕肚。
建宁帝的车辇走了。
沈寒时的马,却落后了半步,对着街上的闲杂人等,冷声呵斥:“尔等速速回府去,莫要在这路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