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北齐十万禁军的统领,知命境巅峰的修为,曾经跟随先皇刘先志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因为忠勇,北齐建立后,皇帝便让他领了禁军统领一职,护卫京都与皇宫。
柳擎当日站在城楼上拿着降书纠结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誓死抵抗,保一世清名,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挂白旗,开城门投降,不为别的,只为十万禁军兄弟的性命。
面对西周与东离的二十万联军,十万禁军守城,柳擎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守住,但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写下降书,逃走了。
所以,当时他都不知道守这座城还有什么意义。
如今,镇北王、长衫王与北宫启泽亲率大军兵临城下,他冰冷的心再次被点燃。他要一雪前耻,也要为跟随自己的十万兄弟搏一条生路。
因为东离与西周是不可能接受他们,更不可能善待他们,收编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为期打仗而已。
柳青青是柳擎的独女,掌上明珠,天资聪颖,武道天才,同辈之中,难有出其右者,在书院的时候,在修为上就稳压刘柏琴一头,就连魏鸿轩也与之无法相比。
她一心向道,近乎武痴。
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寻找破境的契机。
因为听说父亲投降被软禁在府中,担心父亲的安危,所以才匆忙赶回来。
等她赶回京都的时候,她发现京都已经变天了,整座城都充斥着一种紧张的肃杀之气,百姓生活得战战兢兢,官员们更是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
她是五日前赶回京都,乔装打扮混入京都,并通过府上通往外界的密道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柳擎,柳擎因为投降之事郁郁寡欢,整个人都颓废苍老了许多,看得她心疼不已。
三日前,秋离与刘柏琴在柳府外徘徊的时候,柳擎就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也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可是在府里苦等三日,他们都没能找到进来的办法,气得柳擎只能让自己的女儿出来找他们。
秋离这边跟柳青青接上了头,确定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以及相关的细节,他们便连夜出城了。
城外。
镇北军中帐大营。
秋离与刘柏琴把与柳青青商谈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了镇北王,镇北王听了,高兴得直拍大腿,并让人连夜去请长衫王与北宫启泽前来议事。
镇北军、龙骧军与幽州军,接连几日的叫阵,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叫阵叫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好几个叫阵的士兵嗓子都喊哑了,但没有一次攻城,这也让守城的士兵渐渐放松了警惕。
三日后,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咻!”
“砰!”
城内一颗信号弹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炸裂。
随之,城外的一个信号弹也冲天而起,与之呼应。
守城门的将士正打盹呢,突然听到信号弹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响的声音,猛然惊醒,睡意全无,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冰冷的刀锋就划破了他们的咽喉,汩汩鲜血流出,一命呜呼了。
东、西、北,三个城门同时被北齐的禁军偷袭,守城门的将士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禁军杀死了十之七八,等他们示警之后,城门已经被打开了。
城外,镇北军、龙骧军与幽州军早已列阵结束,信号弹升空的时候,手里的火把点燃。霎时间,火光点点,犹如万家灯火。
城门已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骑兵冲锋,步兵紧随其后。
“杀呀!”
“冲呀!”
“…”
战马的嘶鸣声、将士的冲杀声在黑夜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戮之气。
城墙上的将士刚反应过来,满天箭雨如同密集的雨点般射向城内,守城的士兵们措手不及,不少将士中箭倒地,他们刚要搭弓射箭,城外的骑兵已经奔袭到了城下,城门已开,拍马进城,与城内赶来的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耳欲聋,兵器声铿锵有力,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十万被收编的禁军这些时日受尽了东离与西周联军凌辱与奚落,所以在接到柳擎统领要反击的消息的时候,个个亢奋不已,眼睛里重燃希望的光芒。
所以,当信号弹冲天而起的时候,他们抽出了磨好的刀,砍向了东离与西周联军将士的脖子,每一刀都凶狠,每一击都有力,他们挥舞仿佛不是快刀,而是这些日子的屈辱。
柳府外。
柳擎率领一支亲卫把府外的守军杀了个片甲不留,这些天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十万镇北军、五万龙骧军、五万幽州军,再加上十万禁军做内应,三十万军队对战二十万西周与东离的联军,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自然无往而不利。
战斗从寅时三刻一直持续到辰时二刻才结束。
镇北军、龙骧军与幽州军的军旗插上城墙的那一刻,就宣告着这场战斗的胜利。
东离与西周联军被击溃,伤亡惨重,沧渊王汤显宗玉靖安王萧衡见局势不妙,便率领自己的亲卫军杀出南城门,逃走了。
此一战,东离与西周的联军死伤大半,被俘两万余众,逃走的只有不足一万人。
镇北军、龙骧军、幽州军这边虽有伤亡,但伤亡不大,反而是城内的十万禁军伤亡最大,死伤三分之一。
一切尘埃落定。
禁军的将士们用鲜血洗清了他们的耻。
城墙上。
镇北王、长衫王、北宫启泽与柳擎站在一起。四位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友,再次相聚,唏嘘不已。
“没想到多年之后,我们还能并肩作战呀!”长衫王感叹道。
“不过我们都老了。”北宫启泽扭动了一下腰身,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显然刚才的战斗伤到了。
“呵呵…我们四个老家伙,就你年轻,你还敢说自己老了。”镇北王笑着打趣道。
“可不是。”柳擎也表示赞同。
北宫启泽见他们两个损自己,自然不服,反驳道:“我一把年纪了还冲锋陷阵,岂像你们一般稳坐中军帐呀。”
“我这把刀杀的人可比你多!”柳擎把手里的刀亮了亮,刀身上的血迹尚未干。
“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呀!”长衫王感叹道,语气尽是不舍与落寞。
“王叔若是不舍,不如与王妃搬来京都养老,龙骧军就交给文翰吧,王叔也该享儿孙之福了。”镇北王说道。
“呵呵…算了。”长衫王笑着,摆摆手道:“年纪大了,就想跟儿女待在一起。”他略一停顿,看了一眼镇北王,继续说道:“好意心领了,我还是在并州待着舒服。”
“那…”镇北王目光看向北宫启泽,北宫启泽连连摆手,笑道:“我一介武夫,京都规矩太多了,我可受不了。”
“哈哈…”
其他三人被北宫启泽的话给逗笑了。
镇北王见此,也不勉强,向他们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
“培元,现在皇帝下落不明,朝局动荡不安,民心人心惶惶,你是时候站出来稳定时局了。”长衫王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支持镇北王登基!”柳擎第一个站出来,表明态度,毕竟他实在不想刘培庆那个怂货再回来当皇帝了。
若是刘培庆再回来当皇帝,他肯定请辞,绝不伺候了,
北宫启泽也附和道:“我也支持!”
“多谢各位了。”镇北王拱手谢过,一招手,一旁的副将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镇北王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道圣旨,交给长衫王,长衫王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传位诏书,眼睛不由得一亮,“这是传位诏书,那刘培庆的传位诏书是…”
“当然是假的。”镇北王说道。
镇北王又把玉玺拿出来,给长衫王三人展示,并说道:“这是玉玺与传位圣旨都是单公公带给我的。”
“原来先皇是把皇位传给了你,难怪先皇会给我们下那样的旨意,原来他是在给你登基铺路呀!”长衫王看着传位圣旨与传国玉玺,顿时明白了一切。
“恭喜新皇登基!”
“恭喜新皇登基!”
“恭喜新皇登基!”
长衫王、北宫启泽与柳擎纷纷跪地,镇北王忙上前将长衫王他们扶起来,“王叔,我登上皇位还需要你们多多帮衬呀!”
“你若登基,我们自然听命行事!”
两日后。
镇北王登基,定国号安康,封北宫启泽为宁王,柳擎为一品军侯,赏赐了长衫王许多金银,毕竟长衫王的封号已经到定了,封无可封,只能奖赏。
正当王公大臣恭贺镇北王登临大宝的时候,魏鸿轩携刘培庆出现在大殿之上。
刘培庆站在大殿上,眼神闪躲,浑身打颤,显然很害怕的样子。
“呵呵…”魏鸿轩狞笑一声,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身着黄袍的镇北王,不屑地说道:“皇帝还没死呢,镇北王就急着篡位,是不是有些着急了呀。”
镇北王没有因此而生气,起身笑道:“你是何人?”
“丹宗少主魏鸿轩。”魏鸿轩回答道。
“奥。”
镇北王微微点头,打量了一番瑟瑟发抖的刘培庆,问道:“你说他是皇帝,而不是窃国之贼?”
“呵!”
魏鸿轩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镇北王这是何意呀?”
“你说他是皇帝,那他可有传位诏书呀?”镇北王指着底下的刘培庆说道。
“先皇突发急症,走得突然,所以并未留下传位诏书,但有侍奉左右的太监为证,先皇把皇位传给了当时的安平王,在场的大臣可是很多都知道的。”魏鸿轩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一脸的有恃无恐。
“是呀,安平王当日登基是有先皇贴身太监证明的。”
“而且安平王已经登基了,现在镇北王再登基,岂不是乱了。”
“哼,可是当日西周与东离兵临城下的时候,他竟然写下降书,逃出皇宫,如此作为,岂可称帝!”
“谁说不是呢,简直太丢人了!”
“…”
一时间,大厅内的文武百官各执一词,吵嚷起来,甚至有几名情绪激动的官员大打出手,搞得大殿乌烟瘴气。
武将多支持镇北王,思想顽固的文臣支持安平王。
魏鸿轩见到这般场景,嘴角的笑容更甚了,因为他想要的就是眼前局面,如此一来,镇北王就算顺利登基,也会背负一世污名。
正当魏鸿轩得一知己,镇北王开口了。
“安静!”
镇北王的威望还是很高,他一开口,吵嚷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扭打在一起的大臣停止了动作,彼此分开了,但眼神依然谁也不服谁。
镇北王走到安平王身前,眼神如鹰一般盯着安平王,盯得安平王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后退,问道:“安平王,我问你!”
“父王可是把皇位传给你吗?”
“我…我…”
安平王心里慌乱,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要不要我把那两个小太监喊上来给你做证呀?”镇北王一脸戏谑地问道。
“不…不…不用。”安平王早已吓破了胆,他虽然昏庸,但是他心里清楚,如今的局面他根本登不上皇位了,而且他更不想当傀儡了。
“那我再问你一遍。父王临终前,可是把皇位传给了你?”
镇北王传密语给安平王,“你如实说来,我便保你平安。”
安平王眼睛一亮,咬唇思考片刻,双拳一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一般,大声说道:“父王临终前并未留下任何遗言,至于传位给我的话,是外公买通了那两个小太监故意说的。”
“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你…”魏鸿轩没想到刘培庆如此烂泥扶不上墙,气得目眦欲裂,想一巴掌拍死刘培庆的心都有,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隐忍。
就在这时,长衫王向众位大臣展示了先皇的传位诏书。
“歘为诏书?”
秉笔太监与司礼太监上前检查传位诏书,发现无论是字迹,还是印章都是先皇的,确认传位诏书是真的。
“我就说嘛,皇位传承关乎国本,先皇怎会没有传位诏书!”
“现在看来,先皇早已看透了李宰辅的狼子野心,所以才把传位诏书给长衫王。”
“就是,就是…”
如此一来,镇北王登基再无障碍,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北齐迎来了短暂的平定,也迎来的一位霸主。
魏鸿轩见状,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