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结束了。”我看眼窗外,“还剩几个?”
“九号在教室里被风扇爆头,十二号正好站在他旁边,被连累受了伤。送去医务室又撞上老校医难得来一次的临时体检,体检报告和实际结果对不上,也被留那了。”三十五号耸了耸肩,“剩下的命大,躲过了活动楼食堂宿舍三连杀,但或多或少受了伤,收拾起来也不算麻烦。”
“那些冒充九班和一班的处理了吗?”我走回自己的床铺坐下,借着掩护喘几口气,压下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继续说道,“我新找了一批老师,质量还不错,你们到时候也可以看看补到哪些位置,这次损失了不少,想完全补齐得要一段时间。”
“谁让你不肯抓普通人进来,”二十二号嘟起嘴,气鼓鼓地说道,“鬼的羊毛哪有那么容易薅,让你带我们出去又不肯,迟早有天死外面。”
“下次一定。”我再次使用糊弄大法,“他们现在在哪,我去看一下。”
“看你想要找谁,他们已经不一起行动了。”这次接话的是十八号,“九号死后他们彻底分道扬镳,各自调查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天上那些破洞也都是他们捣鼓出来的,但还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所以我说他们像群笑话,说要跑结果个个不敢跑,等着别人先出头送死,想得还挺美。”二十二号毫不客气地袒露出厌恶,“器材室的门开后他们骗了几个九班的进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说是兄弟肝胆相照,结果全是胆小鬼和骗子。”
“不过一班到现在都没跟他们结仇,不知道许诺过什么,你最好小心点。”三十三号提醒道,“没有规则加护,学生会很难发挥力量,所以暂时没有动手。你最好小心点,他们很可能给你设了埋伏。”
闻言,我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中性笔,没有作声。
那是校医捡回来的,和笔放在一起的还有他笔记本里的几页纸,如今都在我兜里藏着。
画有笑脸的广告条没有回收,它混在吐出的脏器碎片和鲜血里,被泡得不成形状,已经没办法再使用。
但有笔和纸就已经足够。
“我先去找十一号,就算有埋伏,也得先把她除掉。”我深吸口气,站起身往外走去,“之前故意违反规定的家伙记得都处理掉,十四中不需要不听话的学生。”
“三号。”
就在我快要走出宿舍门时,二十七号忽然出声。我转头看去,只见她嘴唇蠕动几下,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
根据舍友提供的线索,我一路来到教学楼。她此时正在高二楼一楼,美术社团的活动室里。我歪过头,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伸手推开了门。
活动室里的画架跟我上次来时的数量一致,但盖在上面的防尘布大多被掀开,散乱地落了一地。十一号站在最远处的角落,低着头看“社长”画的那幅画。
各色颜料从画中流出,将她脚下的地面染得斑驳。她一动不动,语气平静。
“你果真没死。”
“这么关注我,我会以为你在暗恋我。”我双手环胸,倚在门口,侧过头看她看她,“出来聊聊?”
“为什么不是你进来。”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依旧从容不迫,“害怕我设了陷阱?放心,我没想过在这里动手。”
“我只是单纯没兴趣看你在这里回忆往昔,既得利益者假惺惺地说自己有苦衷,想想都让人犯恶心。”
“你用这个声音说这种话,还真是不习惯。”她终于肯转过身,碎裂的眼镜后是瞎掉的一只眼,“我们本来可以合作的。”
“四次。”我忽然说道。
“什么?”
“我给过你三次机会,但你算计了我四次。”我开始无聊地把玩起头发,“都说法不责众,所以我给过你们机会。可惜没有一个人珍惜,还自以为是的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
门后的世界,好玩吗?”
“禁区是相连的,”她肯定地说道,“你一直都知道。”
“怎么会,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恢复过记忆。”我单手捂住胸口,做出被冤枉的委屈表情,“你们推断的的确没错啊,‘边界’之外才有出路。禁区有入口和出口,还跟真实世界相连,这不是完全符合吗?”
“歪理。”她冷着脸,眼里是被冒犯的不悦,“你知不知道如果禁区相连,会制造出什么样的灾难?无数人为了关闭禁区前赴后继,明知会死依旧毅然赴死。你却在这里当厉鬼的帮凶,残害手足同胞。
你根本不配为人。”
“呀,”我小声惊叹道,“是道德绑架耶。”
“我消失前留过一则讯息,如果我回不来,请彻查与十四中相关的所有人。”她姿态做得很足,“你不会有容身之地。”
“还有呢?”我点了点脸颊,很不走心地附和道,“以你聪明的脑瓜子,不会只做这么点吧?
让我想想,是不是还忽悠了一班的鬼去找核心?想着万一真的死在了这里,也要取而代之,成为十四中新的核心?”
“这是备选方案。”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下来,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鬼怪的世界都是弱肉强食能者居之,既然我有那个能力,为什么不取而代之。
反倒是你,一直拖延时间,又想等谁来帮你?”
“没有,我只是好奇。”我站直身体,一步步后退,“我们果真合不来。”
无数颜料从画中飞出,朝我这边扑来。我猛地关上门,将其隔绝在内。随着几声重物落地,我掏出中性笔,反手朝身后刺去,火焰瞬间燃起,将走廊上的挂画烧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真想说声不愧是你。”我赞叹地鼓起掌,“无论在哪都能训出一条好狗。”
门再度打开,十一号这才在我眼前露出完整模样。原本是右手的位置空空荡荡,断裂处一片平滑,像是从未有过一样。
“这局是我输了。”她毫不在意地说道,“没想到你手里还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