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远睁开眼睛的时候,大脑木木的,直到谢添扑过来问他:“明远哥哥你还好吗?”
他才转动眼球,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
费云举、谢安、席城、谢添还有教练以及围观的吃瓜群众。
“你们…….”崔明远坐起身,扶着额头问道:“…….看见徐慨了吗?”
谢添不懂就问:“明远哥哥,徐慨是谁?”
“是我…….”崔明远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却戛然而止,是我什么来着?
席城冷静地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先别管这个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崔明远动了动胳膊和腿,点头道:“可以。”
他撑着雪地站了起来,但因为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个陌生名字让他头脑依然混乱。
教练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以后技术没到位就别擅自换场地,现在回初级道滑吧。”
“我是自己一个人到这来滑的?”崔明远本能的感觉不对劲。
“是啊。”费云举道:“你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刚学会滑雪就敢来中级道,要不是有人……..”
“有人?”
“什么人?”崔明远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闷在胸口,呼之欲出。
费云举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连忙将话补全:“……要不是有人看见,你就惨了。”
谢安道:“刚才真是把我们吓得不轻。”
费云举猛点头。
“那今天就到这儿吧。”席城建议:“咱们回酒店泡泡温泉休息一下。”
费云举继续点头。
谢添上前拉着崔明远的手:“明远哥哥,我和你一起走。”
崔明远回头看了一眼白雪皑皑的松林。
突然心脏像被刀割了一样,痛得他摇摇欲坠。
不对,很不对,他们好像是少了一个人。
崔明远捂着胸口,一下子栽在雪地里。
谢安和费云举连忙一左一右撑着他。
“怎么回事?难道是受了内伤?”席城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
“不,不要。”崔明远挣脱扶着自己的手,一把摁住席城:“我没事,就是累,我们回酒店…….”
是了!
回酒店,他知道了,那个人肯定在酒店。
崔明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换好衣服走回酒店去的,神思混沌的他朝着记忆里模糊的那扇房门跑去。
“先生,您的房间在另外一头,不在这里。”因为崔明远超高的颜值,这一层的服务生一眼就认出了他。
崔明远却不管不顾的敲响房门。
他好慌,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
但他现在就像溺水了一样,不管眼前有什么,都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它!
“能帮我打开门看看吗?”崔明远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服务生。
谢安和费云举赶紧上前拉他。
“明远啊,你到底怎么了?”费云举被他吓到了:“你为什么要看这间屋子?”
谢安跟着问:“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什么人?
他要找什么人???
崔明远脑海中有一根紧绷许久的弦,猝然断裂了。
他想起来了。
那个拿着砖头救他的徐慨,那个在医院哄他睡觉的徐慨,那个跟他说要他多喜欢他一点的徐慨,那个跟他告白说爱他的徐慨。
“徐慨。”崔明远突然转身抓住谢安的胳膊:“你有没有看见徐慨?我要找徐慨。”
“徐慨?”
谢安先安抚性将他的手拉下来,小心翼翼问:“你说的徐慨,是你朋友吗?他住在这儿?”
服务生搭腔:“不可能啊,这是间空房。”
崔明远一怔:“空房?里面住的老太太呢?”
“什么老太太?”服务生被他煞有介事的表情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这间房间已经两天没有人预定了,不可能有人,你是不是记错了?”
“那你们呢?”崔明远看向谢安:“你记得徐慨吗?”
谢安懵逼:“到底谁啊?”
“你也不记得?”他看向费云举:“他的兼职还是你帮他找的。”
“你别吓我啊明远。”费云举皱着脸道:“我只帮你找过兼职呀?”
“不是,不是我。”崔明远慌慌张张掏出手机,和徐慨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信息显示是在一小时之前。
[明远,你还好吗?你别害怕,我会想办法回来。]
“你们看。”他举着手机展示:“这就是徐慨的账号,你们手机里应该也有和他的聊天记录。”
谢安和费云举面面相觑。
费云举小心翼翼对崔明远道:“可是你给我们看的是你的小号啊?”
谢安:“明远,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霎那间。
崔明远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举着手机的胳膊重重垂下。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徐慨曾跟他提到过的消失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被所有人遗忘吗?
甚至,忘记他的人里面也包括了自己?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
崔明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荒谬。
“算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有点累,就先回去了。”
他平静地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绕开想拦住他的谢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
坐上回家的出租车,崔明远突然开始冷静的审视自己。
他惊讶的发现:“我刚才怎么会跟那些人一样忘记掉徐慨?真奇怪,我明明那么爱他。”
忽然间,崔明远觉得自己好渣。
如果不是司机在开车,他真希望能把车开下山崖,让自己这个渣男和这个荒谬绝伦的世界彻底说再见。
…….
徐慨赶到崔明远家里的时候。
崔明远正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毫不夸张的说,徐慨被他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他跪在地上祈求崔明远爬起来。
凶狠又带着哀求。
可惜崔明远一句都没听见,任由地板上的寒意席卷全身。
明明冻得嘴唇发青,他脸上的却仍然那么平静。
这个表情徐慨见过。
第一次遇见崔明远时,他面对张保他们的围殴也是这个表情。
淡淡的,像是在挑衅。
也像是在解脱。
徐慨终于忍不住,哭着想把他拽起来。
多次无果后。
他开始向着冥冥之中送他到这里来的仙神磕头,他可以认错,他可以忏悔,是他自以为是,是他不遵守规则,他可以接受任何惩罚。
他现在只求崔明远能够忘记他。
哪怕马上和崔明远分手。
或者一辈子都不见他。
只要崔明远不这么痛苦。
他可以接受悲惨至死的人生。
甚至,他愿意帮崔明远找一个比他更爱的人。
[当前好感度已达峰值]
[崔明远人生不幸因素剔除百分之八十]
“明远,崔明远!你在家吗?”
就在徐慨绝望之际,有人敲响了房门。
“是谁?”
崔明远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