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之战,三万九千名精锐官兵,全军覆没,降者尽数斩杀。
一颗颗染血人头落地,众人噤声,当阳光初照,数万颗密密麻麻的人头,整齐的挂在城墙上。
鲜血在阳光下,妖艳刺眼,不服者诺诺,异心者尽皆沉默。
那些人头,皆是百战精锐,是以一当十的锐士,是汉庭中央王牌。
亦是汉帝手中最尖锐的刀锋,但此刻,战锋折戟,皆成亡魂。
乱世,杀戮能更好的,于混乱中建立秩序,方能让人安分。
武县城头王旗变换,李字大旗,沐浴日光,迎风招展。
城内,县衙府邸,大厅中人声鼎沸,弹冠相庆。
主位上,一身重甲的李信举觞满饮:“诸位,为胜利贺。”
“贺!”下方,一众黄巾悍将,皆饮。
“这一觞,敬战死兄弟,没有他们拼死血战,就没有我等今日之胜利!”
“敬兄弟...”
“这一觞为诸位庆,战场上刀兵无眼,诸位者皆为勇士。”
“庆!”言讫,一众贼将皆举觞痛饮。
酒过三巡,感觉气氛差不多了。
李信放下酒觞,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道:“平原一战,三万中央军覆灭,皇甫老贼授首…”
“整个豫州,可以说就像脱光了衣服的娘们,等着兄弟们去攻城略地,不知诸位可有想法…”
“大帅有话直言,如今大胜,皇甫嵩覆灭,也为波帅报了大仇,兄弟们愿为大帅命是从…”
“我等愿为总帅驱策。”众人你言他语,具表拜服。
人性复杂多变,对于强者的敬畏却是永恒不变,个别初生牛犊不怕虎者,怕已经做了腹中餐。
李信不单救了众人性命,此番又带着黄巾打了一场大胜仗,在没有人愿意出头情况下,可想。
“好!”李信欣慰点头道:“吾既为总帅,便不会辜负兄弟所望,今日不醉不归!”
“喝!”言罢诸将起身相敬,一时间杯盘酒盏,笑声肆意,豪饮相庆。
先前用命,各部将领血战力伐,大胜之后,自然狂欢。
如今豫州汉军主力覆灭,中央精锐折戟,再也没有谁能挡他们的步伐。
美人财货乃至良田美酒,皆已在脚下,唾手可得。
狂欢持久,待到酒熏过后,将领们在各亲卫的搀扶下陆续回营…
…
呼呼,门外狂风啸,卷起泥沙。
李信摇头,醒了醒酒,吩咐侍卫:“传郭图过来见我!”
踏踏,脚步声响,郭图进门以后,放低身段。
他踱步上前,恭敬道:“见过大帅。”
“部队情况如何?”
李信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感觉这酒这东西,不能多喝,误事。
郭图好似早有预料,面色不变,低声汇报:“平原之战前,有兵三十九万七千人,伤亡十二万,重伤者七万余...”
“督战队战前有三万六千人,战损一万两千余…”
“另俘虏汉卒三千,但被魏延将军尽数斩杀,没有活口...”
“同时,我军缴获战马八千六百余匹,战甲三千副,刀兵四万多件,良弓九千副,箭矢无数....”
李信神色微醺,听着属下报告,初步对战后军中情况明了大概!
这就是汉军精锐啊,黄巾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占的情况下,各部还死伤惨重。
要知道战前,黄巾兵力可是官兵十倍还多,这么多人围攻,还折损无数。
更夸张的是最后才上正面战场督战队,竟然伤亡大半,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李信摇了摇脑袋,询问道:“公则,如今豫州汉军覆灭,整个豫州乃至南方几乎没有敌手,汝以为接下来吾当如何?”
“大帅自有决断!”郭图低首,不敢妄言。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郭图悄悄抬首,见屠夫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发苦。
慑于对方凶威,他也不得不出言道:“统领若心有天下,则整顿豫州,攻略四方,以图寰宇!”
“若苟全性命于乱世,则从此远遁山林,隐姓埋名做一个乱世草头王...”
“哦,”李信闻言沉思不语,是攻略四方争霸天下,还是苟全性命做山顶扛霸子,这特么还要选吗。
“大哥!”正思虑间,江淮兴冲冲的走进大殿:“大哥,我在军营找到个宝贝!”
“哦,何宝贝,神神秘秘!”
“大哥,到院外一看便知!”
“踏踏!”跟着阿淮移步院外,青石宽道,一匹高头健马,被数名侍卫牵制!
马匹高大,不时打个响鼻引得侍卫们阵阵紧张,显然制服这匹烈马很吃力。
江淮兴奋介绍道:“大哥,此马名追风绝影,乃皇甫老贼坐骑,被兄弟们寻到第一时间送了过来。”
李信见到宝马第一眼,毫不吝啬发出赞叹:“好神驹!”
此马体格壮硕,足有八尺之高,通体黑如锅炭,脖间鬓毛光滑如缎,毫无丝杂色。
桀骜不驯大眼中,炯炯有神,四肢健壮有力,腾挪之间,似有黑龙入海之势。
“好!好!好!”李信连说了三个好字,方能体现出他的愉悦之情。
武将三宝、名驹、宝甲、神兵、乃将领冲锋陷阵的致胜法宝。
一匹绝世战马,至少可换八百名奶大臀桥的极品娘们,是众热血武将所渴望的。
战场瞬息万变,有一匹奔腾如风的坐骑,若情况危急,也可保证自己败而不亡,提前跑路。
战马雄俊,冲锋如闪电,奔逃如狂风,敌人很难追得到。
如果之前有此绝影,遇到夏侯惇时他也不会那般狼狈,大飞兄弟也不会战死。
“好马,好马!”李信连赞数声,便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
“希律律!”绝影感觉到背上有陌生人,它脾气暴躁,四蹄腾挪跳动不已,
“真是一匹烈马,老子就喜欢这种征服感!”李信示意侍卫松开缰绳,要亲将之手驯服。
其主人皇甫嵩,都被自己剁了头颅,一匹小小马驹,还不俯首任骑…
“于律律!”没了侍卫们束缚,绝影更是狂躁,一跃十丈。
火盆般的四蹄如飞,在青石路上,追风狂奔,眨眼间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江淮见此,急忙大喊:“大哥小心!”
“快,跟上,大哥若有个闪失,俺要你们脑袋…”
众侍卫反应过来,纷纷拔腿狂追,李信现在是他们主心骨,若有个意外那事可就大了。
绝影神驹,生性狂暴,马力十足,然而任他上窜下跳左右腾挪,李信只是紧握缰绳狠夹马腹。
战马吃痛,变得更加狂暴,嘶鸣不断,四蹄腾空,在街道上奔腾如风,希望可以把身上人类摔下去。
对此,李信不为所动,他双腿如钳,狠狠压制着战马野性。
亦如此前对阵其主人皇甫嵩,李信要凭借稳如磐石的韧性,和残酷霸烈的手段,将这匹烈马狠狠驯服…
在持续僵持三个时辰后,战马吃痛,狂暴的体力消退。
再加上身上压迫力,一步步逐级加重,它暴躁的情绪,逐渐软了下来....
.........
北方,司隶洛阳。
作为大汉帝国统治中心,百年洛都,城中车水马龙歌舞升平繁华依旧。
丝毫感受不到战火气息,与烽火连天大战惨烈的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皇城大殿,此时朝议,内里却静悄悄的针落可闻,气氛压抑。
豫州中央军覆灭的消息,也传到了大汉百官耳中,让人心惊。
终于,有人受不了大殿沉默的气氛,鼓起勇气上前进言:“陛下,皇甫嵩此番大败,一战葬送四万中央精锐,其罪当诛!”
“数万中央精锐,一战而折,此乃大罪!”
“老臣附议,皇甫嵩轻敌大意,致豫州糜烂沦陷,局势危机皆其一人之过也,当凐三族以儆效尤...”
何为中央精锐,那是大汉最强的刀锋,是举十三州人力物力供养的绝世利刃,镇国神器。
哪怕损失一两千,都足以让朝堂上下震动,更何况是整整三万九千人,全军覆没…
有政敌巴不得皇甫世家堕入深渊,更是落井下石:“湮灭三族太轻,以吾之见,当诛连九族!”
“没错,中央军覆没,我朝折戟神器,九族亦有些轻了,当诛十族....”
“陛下不可,豫州黄巾势众,加之贼首李信阴险狡诈,才致使我军大败,恳请皇上念其往日功劳网开一面。”
“吾皇仁慈,恳请陛下开恩...”
呼啦啦,大殿中一众大臣俯身,为皇甫嵩求情。
有人攻讦,也有人开口求情,众臣百态,不一而足。
“大胆杨彪,此事如何决断陛下自有主张,汝乃太尉三公之首,皇甫嵩兵败尔也有不可推卸之责....”
作为皇帝头号忠臣,张让第一时间看不下去了:“更何况功过不抵,岂能概而论之。”
他本就与朝廷清流不对付,此时抓住机会,自然落井下石。
别人忌惮杨彪,张让可不怕,三公名头甚是响亮但此时彼时。
自和帝之后,权力转移,三公逐渐沦为政治花瓶,没啥实权,随意郎将权利,都比他大。
天子近臣,十常侍首被称为让父张,真不把当朝三公放在眼里,若是以前的大司马,他可能还会心有忌惮,现在吗,呵呵了。
最后还是大将军何进出列,言明厉害:“陛下,此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不可令前线将领寒心呐...”
“嗯,那依大将军所言该当如何?”
何进虽然在某些事上,脑子有时候会犯浑,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回陛下,依臣之见,皇甫嵩兵败,葬送四万中央精锐…”
“此乃大过,不可不罚,当流放三族妻女待罪冲为官妓以儆效尤...”
“准!”声音冷漠,却充满了威严。
“令,西凉董卓负责豫州战事,各郡县辅之,尽快剿贼不得有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