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生自能言语以后,心中积攒的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
她跑在前面,如脱缰的野马般兴奋,后面跟着的林子轩大口喘着粗气。
“冬生……你……你慢点儿……”
林冬生哪会管他,心里乐的不可开交,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还未来的及将这么大的喜事告诉那棵银杏树。
她激动道:“哥,你快点儿……我可不等你啊……”
一路狂奔的林冬生很快就来到了悬心崖,她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回声荡遍四周山野,那音量,似将心中所有的快乐都喊了出来,分享给山涧每一品花木,每一只动物。
她望着这棵伴了她两年多的银杏伯伯,溢着一脸阳光的微笑。
银杏伯伯,我那天最想说什么,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她就想亲口叫一声他的名字。
她想跟他面对面用常人的方式正常的交流。
之前以为这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可是这样的梦竟然成真了。
所以,很快这个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银杏伯伯,其实我也很幸运的不是吗,我有一个很疼自己的哥哥,如今,母亲对我有时候比对哥哥都好,更重要的是,我有很多人都没有的保护神。
林冬生眉眼弯弯,深情的望着银杏树。
树叶飘动,似是回应一般。
“冬生!”
林子轩从身后赶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你……你跑这么快……干嘛?”
“哥,我想重新看看这里的天地。”
太阳发出的柔和的光尽数洒在每座山峰上,所勾勒出的轮廓如一根曲折的发丝,蓝天之下,空气甚好,高兴的时候呼吸的每一缕空气都是甜的。
林子轩:“咱们不是来这里很多次了吗?”
林冬生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她闭着眼睛展开双臂,微风吹过,衣摆轻轻摇晃。
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银杏伯伯长的更高大了,原来这崖顶的风这么清爽,空气也这么甜,从高处望着下边周围的镇子,竟是那么美,她心中好像填满了爱,她愈加爱这个地方……
她随手挂上了一根红色的带子,一如往常,双手作揖,紧闭双眼,心中诉说着自己的快乐。
随后,她摘下一片叶子,坐在银杏树下,嘴边响起了美妙的旋律。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旋律多了一分轻快与愉悦,少了些许忧愁与伤感。
如约好一般,那些飞鸟与走兽齐刷刷的来到身边,倾听着这神仙也不一定能听到的曲子。
银杏树也微微泛着点点星光。
林冬生第一次觉得将喜悦分享给万物,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她轻轻摸了摸一只递给她新鲜果子的小松鼠的脑袋,小松鼠欣喜的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尾巴一摇一晃的。
她嬉笑道:“真可爱。”
阳光透过银杏树的枝叶照进来的金色光辉撒在林冬生那稚嫩的脸上,林子轩难得见她如此欢喜,笑起来就像一只黑夜里的小精灵,能让他如此惊喜和欢乐。
“哥,你快看啊,它们好可爱呀。”
见冬生时而逗逗小鸟,时而摸摸小兔。
林子轩笑道:“冬生,你要是喜欢它们,我把它们都抓回去养起来。”
林冬生却连忙摇了摇头。
“……嗯……不要,那它们会多可怜啊,整日被关在笼子里,不能在喜欢的天空中飞翔,不能草地里奔跑,不能吃自己想吃的,也不能尽兴的玩,那样的日子多无趣啊,它们生在哪里,喜欢哪里,就应在哪里生活,我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私欲就限制它们的自由。何况,如果我想见它们,随时都可以呀。”
她笑着拿着手中的叶子晃了晃。
“也是,我们冬生本领可大了,对它们可以呼之则来,我呀,一时糊涂了。”
看着哥哥委屈的嘟起嘴,林冬生轻步走到跟前:“瞧把你给委屈的,哈哈……好啦,我知道哥哥也是想让我开心,有哥哥一直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啦。”
林子轩激动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说着趁林子轩不注意踮起脚迅速摸了摸他的脑袋。
“哈哈哈……终于给我摸到了……哈哈……”
林子轩一惊:“好啊,也不知是我矮了还是你高了。”
林子轩伸手挠起林冬生,两人欢快的嬉闹,笑声荡在悬心崖上,那些小动物平日相互厮杀,而此时竟也戏耍在一起,共享这份欢愉。
回家路上。
“哥?”
“嗯?”
“你真的决定不去新品楼了吗?”
林子轩轻轻应了一声:“……嗯,我已经打听好了,一路往北赤峰之上有一飞星阁,乃一惩恶除奸的大门派,专收贫家子弟,到了那不仅可以学习本领,每月还能领到二十两月钱供家里使用,很多贫家男子都去了那里,我准备下月就去。”
“哥……”。
林冬生拉起林子轩的手,心疼的看着他,一想到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中诸多不舍。可是哥哥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也不会阻拦。就像那笼子里的鹰,它既长了那双有力的翅膀,就不应该被困在笼子里只能看着那片无边际的天空却不能翱翔。
“放心吧,我说过,要给你和娘亲好的生活,不能说话不算话。”
两人相视一笑。
“你跟娘说了吗?”
林子轩皱了下眉头:“……还没有。”
娘那边,肯定是不好说了,她是不乐意哥哥离的太远的。
林冬生拍了拍林子轩后背喜道:“我跟娘说,她现在可疼我了,我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再说了从小哥哥帮了我那么多,这次就让冬生帮哥哥一把。”
林子轩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夕阳的的光辉撒在地面上,映得万物通红。
快到家时,老远一个声音传来。
“子轩……冬生……”。
胖墩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跟前,满脸是汗,衣襟都湿透了。
“到处找你们找不到……你们可回来了……”
“……快……快回家……”
“怎么了胖墩,你慢慢说。”林子轩兄妹扶上胖墩。
“大娘……大娘她……出事了!”
林子轩林冬生同是一脸震惊:“娘……?”
“我娘她怎么了?”
林子轩抓着胖墩胳膊问道。
“娘……”林冬生没有丝毫停留,看了看家的方向,拔腿就跑。
一路上她的脚步不敢有停歇,脑子也是,满脑子都是林黛芝那副面孔,让她从小到大无数次想逃离,却又时刻想待在她身边的面孔,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她一边跑着,心中一边念着,脚步换的有多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腿上像绑了两块大石头,沉重无比,每一步,她都用尽全部力气,腿上的筋绷直了,肉也麻木了,但是她不能停,她要继续往前跑,汗珠钻入了眼睛她也顾不得擦,摔倒了她也顾不得疼,起来继续跑。
直到出了茂密的林子,看见那个熟悉的地方……上空不断的冒着浓烟,她脚下瘫软,扑在了地上。碎石划破了她的胳膊,也硌破了她的膝盖,一股热泪夺眶而出,一股后怕从心中升起……
她挣扎着起身,恐惧与害怕催促着她不能停。
此刻,林黛芝的门前早已聚满了人群。
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他们目光望向一处,接着都自觉的散开,腾出一条路来。
冬生停下了脚步,她不跑了,也跑不动了,急促的心跳声已经跳到了嗓子口,几乎将她的呼吸都堵住了。
前面围着许多人,但林冬生却只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念了一路的人,她静静的躺在地上,脸庞转在她的那个方向。
林冬生迈开脚步,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一步都那么艰难,那么沉重,每一步都不敢眨眼睛,走到林黛芝跟前用不了几步,可她却深深觉得,这几步比她刚刚一路跑来的路还要长,比她从学会走路以来所走的路都要长。
“冬生……你终于回来了……大娘她……”
南心静红着眼睛看着来人,沙哑的嗓子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