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轩看着被自己越擦越花的脸,气的嗷嗷大哭。她是那么爱干净爱漂亮的女孩儿,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也纷纷赶来,看到林冬生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人群中有声音传来:“林姑娘怎么……”
“疫情不是治好了吗?怎么还有人生病?”
……
枚戴见状赶紧上前给林冬生把了把脉,脉搏细弱无力,七窍出血,发烧,晕厥……
“怎么会?”
枚戴想不通,服过药的人不会再得疫病,昨天给患者服过还剩下的半缸药都分给大家了,为何还会出现这样情况!
“林公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这样紧紧抱着她会影响她呼吸,快将她放回榻上吧。”
林子轩闻言将林冬生放回榻上,通红的眼睛看了看枚戴,下一秒扑通一声跪地:“枚戴,求你,求求你救救她!”他哭的像个孩子:“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她,求求你……救救她!”
救?怎么救?
四回草已经都分发出去了,汤药也都没了,枚戴自知能力有限,也不敢欺瞒,叹了叹气:“林姑娘病情已入肺腑,我只能尽量护住她心脉。”
“不会的……不会的!”林子轩不敢想象:“她昨天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突然就……”
说着林子轩一把握住枚戴的手:“枚戴,枚大夫!你肯定说错了,你再给她把把脉!”
此时,枚戴也是泪痕满面。
在他眼里,林冬生是那么可爱活泼,见义勇为,乐善好施,这几日的相处,让他深深感受到林冬生的善良,在照顾病人的日子里,她连打盹的时间嘴里都喊着“药熬好了”。好不容易她的辛苦换来了大家的平安,可她,竟就这么倒下了!
枚戴挣脱林子轩的手,泣道:
“对不起!”
一根根银针扎入林冬生心口,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林子轩双眼呆滞。
村民看到这个小姑娘为了救他们倒在榻上,皆愧疚的垂下了头,替她感到可惜。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带着幼童的妇人,进了门便“砰”的一声跪下。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见她一脑袋磕在地上,人群中传出各种细杂的声音。
枚戴看到不知所以的前去搀扶,却听那妇人哭道:“都是我……都是我害了林姑娘啊!”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林子轩这才转过头来,眼神空洞。
那妇人哭着说完昨天的事,原来,就在昨天,给大家分完那最后半缸药时,林冬生刚要喝自己的,就听见角落里一个小孩哭,过去之后,看见碗碎了一地,药也洒了,旁边一个妇人还在不停的责骂,了解之后才知道小孩喝了一口觉得太烫,才失手打翻了碗,而这来之不易的一人本就一碗的救命药,却被孩子打翻了,妇人生气之下就打了孩子,这才惹得孩子哇哇大哭。
林冬生摸了摸小孩脑袋,笑了笑: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哭哦!”说着便将自己的那碗端过来给了孩子:“幸好,这儿还有一碗。”
那妇人虽几番回绝,但林冬生终以自己学过武功,身体强壮为由让孩子喝了那碗药。
然而这几日,大家都比较忙,没有人注意到林冬生的变化,早在前几日,她就觉得浑身无力,犯晕,她本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也没在意,好在熬过了这几天,在大家都病好之后,她觉得心里大石头放下了,就想着好好休息一下,不曾想刚睡下,就觉得浑身发烫,口干舌燥,她挣扎着起来去喝水,没想到刚把水壶拿手里,就犯晕,这次晕的竟比以往厉害,她还来不及呼救,只觉得七窍有东西溢出,接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听了妇人的话,林子轩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他走到孩子跟前,蹲了下来,看的孩子发慌,他一把扯住眼神躲闪的孩子的肩膀,怒道: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打翻药。”
……
“你为什么要打翻那碗药!!”
“你知不知道那碗药意味着什么!”
“你的那碗没了有她给你,可是她呢?她怎么办?”
林子轩一屁股坐地上,哭的像个小孩。
妇人只在地上狠狠磕头,磕到额头出了血,这一切林子轩都看在眼里。但他能怎么办,那是冬生舍命救下来的人。他气急之下一拳狠狠砸下,地板瞬间一个坑,鲜血泂泂流出,像要填平那个坑。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四回草!对!四回草!”
林子轩一下起身:“我去将它找回来!”
林子轩拔腿就跑,众人也已经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可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喊:
“来不及了!!”
枚戴看着他怔住的背影。
“四回草昨日就已经分出去了,你现在去,纵有翅膀,也追不上了!”他顿了顿:“好好陪陪林姑娘吧!”
听到这话的林子轩心就像锥刺般,传来一阵剧痛,紧握的拳头不知何时指甲已深深钳进肉里,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时间一分分流逝。
众人也四下散去,屋里就剩下林子轩和林冬生二人。
林子轩泪流满面,守在榻前,紧握着林冬生的手搭在自己脸上。他终究还是没保护好她。想起过去的种种,他没办法接受这个一直陪他长大的姑娘突然就奄奄一息了。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心意,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了很久,今日总比昨日多一分,他想了很久,每天都在等待机会,可是,老天爷为什么不给他机会,为什么要从他的身边夺走她。
“哥……”
沉浸在悲痛中的林子轩听见微弱的声音激动的凑近。
“冬生,冬生你醒了,我在,我在这……”
林子轩手中发烫的小手动了动。
林冬生忍着身体的疼痛,对着林子轩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以前总道自己命好,总是会逢凶化吉,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过都是神仙赐予的,现在倒真是与常人一样了,她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